白酉若有所失的盯着戚灵的容貌,“阳神与阴神不受波及,城内一草一木又真实不虚,你我还能联袂四处闲逛,所以不是梦境!长戚,你……”
戚灵惑道:“怎么?”
白酉留在原地,打量着戚灵那双清澈眼眸,道:“我在想,此刻我眼中的你,是否是幻象。”
戚灵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缓缓避开视线道:“不是。”
“如何证明?”
证明?
戚灵没想到白真人会执着的问出这么个问题,她聚精会神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那我可要敢问真人,什么是幻象?”
白酉一本正经道:“就是我中了某种幻术,所见皆是虚妄。若果真如此,我眼前的格虎城,以及陪我在这里行走的你,都该是我的心念所生。”
戚灵反问道:“那真人心念所生的我,还是我吗?”
白酉摇头道:“不是。南瞻有术士,也擅长幻术一道,中术之人三魂七魄皆在无所察觉之间沦入玄妙境地,所见种种,都是如露如电的梦幻泡影而已。”
戚灵莞尔道:“我明白了,看来,格虎城内仍旧有些不死心的人,将我与真人拉了进来。”
在森林中迷路最好的方法还是爬上树梢,寻一处参照物辨别方位,而在一座幻术迷城里,戚灵所能想到的唯一参照,就是体内两位小妖王的魂魄,因为他们似乎没中什么幻术,按照雪琴魄的解释,她与玄松魂均是残缺魂魄,并没有正常生灵眼、耳、鼻、舌、身、意这六种神识,所见所闻都是通过戚灵的真身获得,若是出现戚灵神识感知与玄松雪琴不同的状况,那么仅意味着一种情况:
戚灵肉身魂魄神识,被某种秘法蒙蔽。
“而能蒙蔽一位拥有风灵残念之人的术法,要付出的代价,或者说要施展的神通境界,都是凡人无法想象的。”玄松魂继续解释,“倘若长戚大人怀疑自己中了幻术,被囚入一座迷城,不妨就点两盏灯。”
所谓的灯,就是体内这两位妖王。
戚灵闭上双目,感受着此方天地间仅存的风灵之力,她左右摊开手掌,缓缓捂在眉心,以风灵牵引体内精魂,再次平摊手掌时,两尊灰影浮现半空。
白酉目光如炬,也颇为讶然。
这位真人还是第一次瞧见,一男一女两位相貌不同的阴神,男的是只西牛贺洲的千年树精,女的是东胜神洲的娜迦水族,二者眼神空洞,瞧了瞧四周,又望向戚灵,两手勾紧略显紧张悬荡于她的掌心,随后各自轻轻跃下,伸展腰身,朝戚灵深深施了一礼。
千年树精依旧是玄松魂的声音说道:“长戚大人,就由我来为大人与白真人引路。”
戚灵冲白酉一笑:“这下,相信我不是你心念所生的幻象了吧。”
白酉张着嘴,迟愣片刻才说了句“这样就好”。
按照玄松魂与雪琴魄所指,此刻他们所能感知到的格虎城内,各色建筑里头依旧尽是人言兽语,那些生灵操着西牛贺洲东丘官话,都在议论着风皇大人的种种神迹。
即便沿着街道走出格虎城门,戚灵与白酉依旧看不见那些生灵,不过最为特殊之处,就是玄松魂与雪琴魄不约而同认为中天那一轮明月,是下弦月。
反而戚灵和白酉目之所见的,是一轮满月。
白酉盯着那温暖舒适的月光,微微呼出一口气,对戚灵道:“原来古怪在这里,待我一剑开天去。”
玄松魂与雪琴魄已经有三百年之久没有踏足在地面上了,他俩挪动略显僵硬的步子站到戚灵身侧,仰望白酉腾身而起。
白酉蹲据在半空,朝着那一轮明月喝道:“太微剑式,饮北斗!”
玄松魂喝彩道:“真人这招我上回见识过,在拘雷长老陵墓里头,那可真是气派,真人仿佛手握北斗七星,舀了满满一大勺天地真气!”
可这些溢美之词刚说完,玄松魂就有些后悔。
月光仍旧静谧如初,白酉一剑过后,天地安静的玄松魂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