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皇阿玛。”
卫嬿婉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居然会主动召见,但面对近来神经兮兮的弘历,她和孩子却比往常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付。
还不如让我们在灵前跪着呢。
卫嬿婉一边想着,一边冲对她伸手的弘历摇了摇头,反而拉着永琪退到了火盆旁:“臣妾和永琪方才一路迎着雨来,虽然顶着伞,身上却带着寒气。皇上这些日子总是伤神,别沾了我们身上的寒气才好。”
弘历的眉眼肉眼可见地松散了些,甚至还笑着说了句:“哪里就这么娇贵了,你这是把我当永琪哄呢。”
“永琪可没有皇上好哄,今儿随着我们一道哭狠了,臣妾和意欢、蕊姬三个人哄了半天都停不下来,嗓子都哭哑了。”
嬿婉说着,坐在了弘历身边。永琪有些不好意思地倚在弘历身边喊了句额娘,声音又小又乖。
弘历低头看向永琪,见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眼里满是对君父的孺慕,心里也去了三分怀疑。摸了摸儿子的头,冲嬿婉道:“永琪至情至性,又孝敬恭谨,我看比你这个做额娘的还强些。”
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哼笑了句:“永琪纯孝,不似他几个哥哥,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只当朕看不出来。”
这话嬿婉不好接,便只低头去瞧皇上给富察皇后写的述悲赋。偏偏弘历不肯放过她:“这些日子娴贵妃主持孝贤皇后的葬礼可有什么纰漏?”
卫嬿婉瞟了眼弘历,此刻看不出他脸上在想些什么。饶是经过了两个世界,她还是觉得弘历这个皇帝的心思不那么好把握。
譬如现在,他究竟是对如懿有所不满,还是对其他妃嫔有所不满,又或者这是对自己的一次试探,这些都不好说。
但也不是全无线索,比如方才皇帝提到了永琪的几位哥哥。
大阿哥永璜,曾被娴贵妃、苏贵人先后扶养过一段时日。不过之前因为纯贵妃谋害嫡子一事,她在慈宁宫为了自保说的话却让永璜找到机会趁机和苏绿筠撕捋开了。
三阿哥永璋,苏绿筠亲子,这些天大约是被嘉妃挑拨的,整日忙着和大阿哥比着结交大臣,私下似乎还有别的小动作。
四阿哥永珹,今年只有九岁,却老成稳重,近来不知为何频频受到皇帝的夸耀,原先还稚气未脱的孩子,如今倒越来越有大人样了。
前朝以这三位皇子最炙手可热,后宫却以娴贵妃和嘉妃为首。
卫嬿婉心念电转间眉眼温婉,一派淡然:“娴贵妃娘娘人品贵重、体恤下情,宫中诸人无不拜服,怎会有什么纰漏呢?”
“哦?嘉妃一贯与贵妃不和,她对贵妃也拜服吗?”
玛德,咋还能明着问,咱们后宫不是一直主打鬼鬼祟祟,说话藏头露尾吗?
卫嬿婉在心里狠狠把弘历这个狗皇帝骂个狗血淋头,脸上依然不露声色:“皇上说笑了,贵妃与嘉妃素日不过小有争执,如今是孝贤皇后的大事,孰轻孰重两位姐姐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是啊,死者为大,这样的道理便是三岁幼童也该明白,若有人不明白,那便只能是被猪油蒙了心,忘了自己为妻为子的本分。”
卫嬿婉带着儿子从养心殿出来,永琪抬起头看向额娘,眨巴了下眼睛:“额娘似乎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