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却已经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支苦竹竹笛吹了两下,颇有些爱不释手。
蕊姬也看见了那把紫檀月琴,记忆瞬间回到那个冬日,她们曾经做的约定,脸上的笑容渐渐温柔起来:“你还记着呢?”
“自然不敢忘,只是不知蕊姬的月琴练得如何?”
白蕊姬没有说话,只是熟练地拨了拨月琴的琴弦,下一秒,珠圆玉润的琴音便流淌了出来。
意欢和着拍子,抬起竹笛也笑着跟了进去,两人的乐声相互纠缠,却又像在等待什么、呼唤什么。
嬿婉坐在船边,也取下了指套,侧耳仔细聆听着那阵阵春风般的乐声,终于在一个间隙加入了上去。
瞬间,悠然的春日踏青变成了元日的灯会: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那种隐入人群看人间烟火的热闹,自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令人忍不住露出孩童般单纯的笑意,少年般肆意的意气。
两人被她带动着,抛却了枷锁般也投入在音乐里那个自由奔放、潇洒豪迈的世界中去,忘我地吹着、弹着……
一曲毕,曲散魂未还。
此时,意欢和蕊姬都已经停了下来,安静地听着最后一段琵琶声。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三人此时都各自抱着乐器不再言语,仍在体会方才那短短一曲中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这曲子真好……”
蕊姬捧着月琴,一遍遍说着:“这曲子,真是好啊……”
三人谁都没有发现离她们最近的阁楼上,一闪而过的明黄身影。
一直到第二天都还恍如梦中,还在细细品味昨晚心中那份触动。
但很快,她们就不得不清醒过来。因为皇帝不知发了什么疯,最近很喜欢叫她们过去随侍,还常要听她们弹曲儿。
尤其是卫嬿婉,抱着皇上新赏的琵琶都有些心累了:“皇上,您究竟想让臣妾弹哪首,不如直说了,别让臣妾再猜了。”
“弹你喜欢的就是。”
弘历捧着书卷,偏说话那语气居然也在不满。
卫嬿婉干脆将琵琶一搁,抽走皇帝手里的书,倚在他的怀里:“皇上,您就告诉臣妾吧?臣妾本来脑子就不甚聪明,再猜下去该更傻了。”
“……皇额娘那日弄的那些荷花哪去了?”
卫嬿婉抬起头,眨巴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良久才道:“啊…您那日,也在呐。”
“不对呀,您不是那天翻了赵贵人的牌子吗?您是搁哪听着的?”
弘历被她这态度气笑了,抬起右手掐在了她的小脸上:“你管朕在哪听着的,就说给不给朕弹吧。”
“哎呀,弹,臣妾这就弹,您高抬贵手,臣妾浑身上下就这脸最讨您喜欢了,捏坏了以后您不疼臣妾了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