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兴德最终抿抿唇,硬将话憋了回去,赶紧分家要紧。
说到底,人有软肋,他软肋就是他爷。
朱兴德和大堂哥是差不多同样的心思。
他怕朱家分家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回头将爷气死。
祖父已然哆嗦乱颤,口齿不清,再被气一下,直接见阎王爷。
朱兴德说:“二十八两银钱,我要十八两,往后留着给爷看病买药。那病不是一两日就能好的,郎中说的话,在场的也听见了,这不过分吧?这次去镇上也是我掏的银钱。”
三位嫂子一听看病钱,都要恨死小姑子啦。
也是奇怪,她们现在不恨打王赖子的大德子,不恨王赖子挨完揍来到朱家耍赖气倒的老爷子。
不管那些因果,只恨小姑子兰草和人钻苞米地。
屋里没人应声。
那可是十八两,一大半带拐弯要分出去。
事太大,不想决定。
等好半晌,大堂哥东看看西瞅瞅,不得不开口:“成,你拿十八两。”
惹来朱家大房其他人一顿白眼,连他媳妇都瞪他:你咋那么欠呢。
朱兴昌心里寻思话:里外不是人。那你们不吱声,完了我说话还不行。你们以为能躲过去是怎的。
三嫂李氏先看眼婆母脸色,才试探着问道:
“德子,你看你分那么多。不算俩长辈,你们明明是哥四个,你一人就分走一大半银钱。往后爷要是再抓药,这年纪也越来越大,要是再折腾去医馆,年头拖得长……打比方说,早就花超十八两啦,你会不会再让俺们几家平摊啊。”
“不用担心,到时不用你们掏。
我有口饭吃就给爷供得起药。
你都能想到的事,我心里更有数,这亏我认了。
别说十八两,即便让我花一百两只要能治好爷,我也认。
因为我怕我不管这事,爷落在你们手里,回头你们会抠着钱不给他抓药治病。”
这一刻,朱兴德语气里带出些悲哀,为他祖父巴心巴肺的为这个家:“往后你们要是有心,日子过好了,过年过节看爷缺点啥,能惦记给买点啥就行。也算祖父没白对咱们。”
两位堂哥低头没坑声。
堂嫂们是互相对视一眼:
这事儿一会儿要白纸黑字写上,那银钱的事就先这么着吧。她们吃点亏当作买省心。
再者说,药汤子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的。
别看大德子眼下能得十八两,往后很有可能还要倒搭。
她们会从旁守着的,大德子只要敢挪用那十八两,到时她们就拿着白纸黑字找里正。
而且大伙心里都清楚:要说分家,重头戏不是那银钱,是朱家的二十四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