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玉公务繁忙,向来都是最后一个出现,他来的时候,天边几乎看不见一点太阳的影子,只剩余晖渐散。
长公主虽不吃晚饭,但还是上了桌,面前摆了一碗避暑的凉汤。
宴席过半,她像是刚想起来一般,随意问了句:“钱氏快生产了?”
碗筷碰撞的声音顿时寂静,满室几乎可以听见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每个人都心思各异,面上神色随便落过去一眼,都可以编撰出一本微表情大全。
容棠只看了看王秀玉,又低下头默不作声地舀着碗里的汤。
容明玉放下了筷子,
面对母亲时一如既往地恭敬,
看起来好像可以被画进百孝图那样的仪态,回道:“回母亲的话,大夫日日有诊脉,说是至多还有七日就该临盆。”
“可说了是男是女?”端懿刻意问他。
容明玉:“是男胎的脉象。”
“挺好。”端懿点了点头,面上威严又庄重,叫人看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容远最近有点飘,又几乎不常有跟祖母在一个饭桌上用膳的机会,见状心思微动,笑着说:“遥遥之后,府内已经好多年没有弟弟妹妹降生了,祖母若是不弃,不如给他起个小名?”
此言一出,席上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各自都没有再吭声。
容峥脸色变了变,跟容柠一对视,后者面带不屑,睨了容远一眼,旋即向她哥摇了摇头。
宿怀璟瞧见这一幕,笑着在心里划掉了那条说容柠天真懵懂的评价。
宁宣王府怎么可能养闲人,她才不是天真懵懂,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宿怀璟偏过头,唤双寿去替容棠盛了碗饭送上来。
容棠稍稍一滞,桌上暗流涌动间,他沉思了两秒钟,默默低下头干饭,一瞬间共情了小卢大人。
端懿沉沉地望了容远一眼,道:“不合适。”
她连理由都不屑于编造一个,直截了当地扔出二个字,满座也无一人敢置喙,容明玉甚至瞪了容远一眼:“你书都读哪儿去了?怎可劳烦祖母!”
容远面色一白,连忙起身告歉。
端懿:“无碍。我提起这一桩,只是因为前日在陀兰寺,莹丫头求了一签,解签的老师傅顺口问了一句府上可是将有贵人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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