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搭了车一路赶到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医院里病人,护士,轮椅,依旧是匆匆忙忙。
病痛真的太可怕了,它会摧毁很多原本强大的东西,在a市一个人生病的时候,是陈汐觉得最难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照顾她,她甚至不敢告诉妈妈。
那次更是折磨,因为下雨受凉感冒,她发动韩剧女主角体质,第二天就发烧了,无人管无人问的她硬是在床上躺了一天什么也没吃,也就是这种环境,才促使她急速的成长了起来。
“妈,怎么回事啊?”临时病房走廊中,陈汐的妈妈正站在一间多人病房的门口,看起来很疲惫。
“小汐,你来啦,你不要太担心,没事啦,你爸只是小病。”她硬是挤出一丝无力的微笑,想让陈汐放心。
“妈,你别瞒我了。”陈汐上前抱住妈妈,而妈妈也好像终于找到寄托一般,放声哭了出来。
“你爸前两天在单位突然昏倒了,镇上的医院说是脑梗塞,最好转入市里的大医院,我们…”她越说越难过,紧紧抱着陈汐,眼泪簌簌的下落。
“前两天?为什么不跟我说呢?”陈汐也跟着妈妈一起落泪。
“小汐,你已经这么辛苦了,我们这两个老骨头不想牵绊你。”
“什么牵绊,是我不好,没有挣很多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陈汐哭的断断续续,“那个房子首付先不付了,我们先把爸爸的病治好,一定可以康复的。”
一旁站着的张若晨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安慰摸了摸陈汐的背,鼻头也有些酸了,虽然才刚刚跟她认识,但她觉得陈汐是个十分温暖的人,她从来不知道这样表面总是悉心照顾着别人的陈汐,其实一直生活的如此煎熬,这么艰难。
“是陈汐来了吗?”病房里传来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陈汐擦擦眼泪,笑着看向病房,爸爸正躺在病床上,招招手叫她进去。
推门走进多人的病房时,其他病人大多在休息,于是她只有蹑手蹑脚的走到父亲病床旁,慢慢的坐了下来。
“最近工作顺利吗?”他还是那样,总是关心自己,一副平常的样子,虽然他语气中难掩透着的无力却满是关心的话语。
“嗯,都很好。”她含着泪用力微笑,“最近都荣升经纪人了呢,看,这是我带的艺人,很可爱吧。”她拉过身边的张若晨,而张若晨也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父亲沉默着看着她们两个人,并不相信陈汐的话,他叹了口气,严肃的对陈汐说,“陈汐,我知道你放弃原本的专业去当演员是为了家里,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希望,就算你再缺钱,都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陈汐低下了头,她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他让她不要为了金钱连基本的原则都没有。
可是自从她为了利益将顾宇豪出卖的那一天,她就没有原则了啊。
金钱,是她最需要的东西,她害怕再被人赶出去,她害怕再被人嘲笑,她害怕极了贫穷。
她好像又能看家顾宇豪嘲笑自己的样子,离别的那一天,他俯视着她,带着最冷漠的眼神,说着让她最受伤的话语。
“陈汐,你真虚荣!”
安顿好妈妈在医院附近住下,将爸爸的手续办好,陈汐回到宿舍时,已经凌晨一点了,张若晨已经睡着了。
坐在床边,望着窗前的永生花,陈汐想起了送它给自己的人,那是一支长生不死的玫瑰,她轻轻抚摸着玻璃的外罩,回忆一点点涌入。
与顾宇豪的相遇的时候,也是这样炎热的夏日,青春的活力好像总是消散不去,自己最好的年华是在那一个夏天开始的,深刻,美好,却又残忍……
窗外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叶片交错着,掩住从天外洒来的点点光线,仿佛自动为眼前的景色加了柔光滤镜。
不小的教室里,授课老师的讲课声持续从音响里传出来,内容是什么陈汐早就听不清楚了。
她面朝窗外,头枕在右手臂上面休憩着,感受到室内空调的温度开得有些低,她缩了缩身子,轻轻的合上了双眼。
“这到期一次还本付息的债券50000份,期限有6年,假设发行时市场利率为5,每份的理论价格是多少?”台上戴眼镜的这个老教授,带着句句拖长音的调,讲的是财务管理的课程。
由于早上记错时间来早了两节课,这一段陈汐已经听老师给上一个班级讲过一遍了,教授讲的所有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连开玩笑活跃气氛的段子都是一字不差。
微风浮动,枝叶被吹开,露出阳光,光线温暖的投在她的眼前,投射在她闪动的睫毛上,感受到这一丝光,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弧度。
陈汐,是b镇财经大学的大二学生,回忆当时报志愿,是稀里糊涂傻傻的听了父亲的建议,无论当时的她多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本镇的大学学会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