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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氏手拤着腰,喘匀一口气,口气稍微缓和地问:“那你说,怎么着你才答应?”
“起码……起码大家可以商量。”
“怎么个商量法?”瓜尔佳氏一掀门帘出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余怒已消了,可在溥铦看来
却仍心有余悸,跟见了鬼似的躲到一边。
“您别这么凶成不成?吓着我了!”
“我就要句准话!”
“这我还真不能给——儿子又不是我一人的!”
“怎么着?”老太太又瞪眼了,“你还要跟那丫头商量哪?!”
“毕竟是人家生的,不能一点儿招呼不打。再者说了,两个呢,送那个过去呀?”
“整个一没出息!”瓜尔佳氏厉声斥责他:“完全被老婆攥在手里了!”
溥铦嘿嘿一笑:“垂帘听政自古就有——也算咱家家风了。”
“少给我贫嘴!”老太太横他一眼:“明告诉你,这事儿你要是摆不平,就算你哥不和你计
较,我也铁定不会放过你!”
母亲走远后,溥铦刚才还显得疏朗的脸一下阴沉起来。他转身对管事的讲:“吩咐下去,谁要敢把中午的事向三奶奶透露一个字儿,立马给我滚出园子去!”
管事的诺诺称是,抬眼时他发现主子的眼睛里全是寒光,像冬天里狼的眼睛。
傍晚,不知从哪儿飘来了大朵大朵的乌云,把蔚蓝的天空撕扯得斑驳陆离,只有从未合拢的夹缝中,才能看到那纯净的颜色。很快,那点颜色也没有了,灰暗的天空让人只觉得阴森。
溥铦坐在家里那张大紫檀桌前削苹果皮,毓崢毓峰撑在桌面上眼巴巴地看他们爸如何化险为夷,把这苹果皮削得丝毫不差,薄厚均匀,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声。毓峰看得连嘴角的口水都没擦,那条晶莹的唾液在越聚越多的情况下,终于呈直线状,直直地坠在桌上。当然,他这不是馋的。
一直沉默的溥铦忽然开口了。他问他们:“你们喜不喜欢跟爸在一块?”
毓崢毓峰面面相觑,坐下,作凝神思索状,半天说:“还成吧。”
“怎么是还成?”溥铦大失所望,转而来找毓峰的茬:“你,把口水擦了!”
毓峰满不在乎,擦了口水,继续慢吞吞地说:“怎么说呢?你吧,没爷爷奶奶那么和蔼,没妈妈那么重要,可是呢,缺了你又觉得少了什么。特别是这个人,”他一指哥哥,一脸不屑:“他是特想你,你一晚下班,就缠着妈妈问爸爸呢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