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媳妇是万安公主在北边营地上挑了又挑,她性子沉稳温顺,是那种当丈夫的说什么,她并非看不出对错,但不如意时,也不会厮闹。
明达说的话,任氏又认为没错,今天她就来了。
丁夫人以为自己站得远,才不认得她。装着看梅花轻走几步,见这个贵夫人她还是不认得。
无奈,只能问梅夫人:“这一位马车气派,衣着不凡,又是哪位有名的人物?”
梅夫人打心里鄙薄她,骂一声贱人,大远路办了货物,你是为赚钱而来。这个也想认得,那个也想认得,等认识的贵人们多出来,你自己就能送货上门,想甩了我不成?
梅夫人故意地道:“她呀,难怪你不认得,昌邑侯的填房,却是个好命,昌邑侯的头一房夫人可是死的惨……”
丁夫人圆睁杏眼,是个瞎子也能感受到急迫。
梅夫人话锋一转,笑道:“快看,平王妃来了。真是难得啊,这一对妯娌却相处得和气?”
这又是一个疑惑。
丁夫人牙痒痒的,也在心里骂她。贱人,一句话抛出一个疑惑,你真当我是来卖货物的人。
带着三分的恼怒,不想再让梅夫人牵着走,一气问出来:“梅姐姐您倒是说明白,平王妃先头为什么让婆家退亲,她和妯娌这一对和气是怎么回事?昌邑郡王第一位王妃又为什么死的惨?”
见到她真的生气,梅夫人掩面银铃般的笑:“妹妹你也太着急,姐姐我生在京里,在京里长大,知道的奇闻逸事都说出来,怕不说到三年以后。来来,你急等着认识平王妃,我来帮你介绍。”
闻言,丁夫人妩媚的杏眼眯了眯,果然不再追问。
“这是梅夫人,”文无忧介绍给任氏,对着丁夫人犯糊涂:“这位是?”丁夫人抢着上来:“见过王妃,见过郡王妃,我夫家姓丁,做香料生意,运来几车海外香料进京,还请王妃和郡王妃多多赏脸。”
梅夫人撇一撇嘴儿,这个贱人这就过河拆桥了?眼珠子一转,本是想主意打下她去,给她点儿厉害瞧瞧,却见到一个人。
那是平王妃的马车,车夫用个斗笠挡着他的面容,他有一根手指勾了勾。
带着震撼,梅夫人做梦般的过去。走不上几步,她张狂的生意人体态收起来,下颔轻敛起,神色变乖巧。来到那人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天大爷安好。”
斗笠下传出宇文天的声音:“我好着呢,你还在做经济?”
“是。家里传下来的这碗饭,不做也不会别的营生。再说我随父亲往各贵人府上走动,家家都认得我。京外也有名声,外来的奇珍异货商人进京,先要拜我家。不做这行也可惜。”梅夫人回的愈发屏气凝神,好似老鼠见到猫,又好似春花在风中肯折腰。
宇文天一个正脸儿也没有给她见,也就没看到她眼神中的渴望。穿过斗笠的犀利眼神,还是放在爱女身上,自然的把丁夫人看进去。
“那个女人什么来头?”
梅夫人当不得这一声,竹筒倒豆子般把她知道的合盘托出:“南边的香料商人,她说家里有六条大船,常年的去外国往来运货。香我看了,成色足,也稀罕。天大爷若是喜欢,我明儿送去……。”
“我只对这女人感兴趣,还有,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梅夫人面色惨白,这才想到她一时口快都说了什么。也是她没有想到会遇到宇文天才会大意。这个时候什么都想起来,对面这位名公子和气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得罪他时,简直地狱里开门放出恶魔。
扑通一声,梅夫人跪到雪地上。
宇文天装成车夫,把马车停在他可以打量别人,别人看不到他的地方。梅夫人这个举动,也就没有让人看了去,引出不必要的怀疑。
也就可以呢,让梅夫人多跪会儿。
斗笠后面再出来的话阴森森,可能是恶魔先出来个声:“说。”
“说您府上姑奶奶让退了亲,她问是哪家,我没敢说。说昌邑郡王有过一房夫人,和您府上姑奶奶不和气……。这是我系着主顾会说的话,具细我可没敢说。”
一声冷哼,梅夫人吓得闭上嘴,等着对面这位的吩咐。
“老规矩,以后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这些年我不在京里,对你失了照拂,把我忘记了吧?”
梅夫人指天发誓:“不不,您以前常照顾我生意,还把我从市井混混手中解救出来,我说过,以后我听您的。”
“那好,我要咱们大家伙儿回京以后,往京里做生意的陌生商人底细。卖什么货,往哪里卖,越详细越好。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可不耐烦让你改错字做修正。”
“是是。”梅夫人唯唯诺诺。
风雪虽寒,她背后却出了冷汗。她每一回见到这位,都想多看一眼他的俊脸。但说不到三句话,她就老实缩成避猫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