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安打断他:“六百年。
”
陈贵一愣。
只见赵都安抚摸着枪口,扭头平静地看他,眼神复杂:
“我来时,翻看过资料,火器初次被用于军中,便是六百年前太祖皇帝时期,不过,那时用法极为粗劣,不堪大用。
彼时,想必也是许多人想着,只要假以时日,必然可大用……但六百年过去,战阵之主体,仍是步兵的枪盾,骑兵的刀马……
陈大人,你觉得,等你这突火枪能好用,还要几百年?”
陈火神被噎的说不出话。
赵都安却没有怼他的意思,双手捧起温热的铜管,摩挲着,忽然说道:
“火枪……这般粗的管子,说是炮也不过分了,陈大人,你应该对它还有后续的构想吧?能说说么?”
陈火神沉默了下,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说道:
“的确有些构想,在我看来,这突火枪只是雏形,未来,火器当朝两個方向走。
一个是极大,比这大许多,一次可将铁弹或大枪射出更远,可轰开城门。
一个是极小,小到如读书人腰间的君子剑一般,士卒人手一只,打出更小的铁弹,百米外,就可杀敌……”
说着构想,这位年岁已经不小的老匠人眼神在发光。
仿佛忘记了身旁的倾听者身份。
侯人猛与钱可柔也不禁被带入。
心想若能成,那只怕战阵当真要改写了。
赵都安略微有些惊讶。
对方所判断的方向,的确正确。
果然,真正的行业领先者对未来的判断都是准确的。
“那为何只做出这个雏形呢?阻碍你设想的困难有哪些?”赵都安看似随意地问道。
陈火神顿时从憧憬中跌回现实。
这位五十余岁的大国工匠摇了摇头,露出颓然之色:
“太多了,且不说,冶炼工艺上还有一些问题,单单是这两条设想上,我虽笃定那是方向,但诸多细节,究竟如何做,却都没有头绪……”
说着,他突然自嘲道:
“大人说的或许才是对的,到何时才能改进到,在战阵中比弓箭更强,我也无法说准,也许某日有所顿悟,几年功夫便可,或许……直到我死,也未必能看到那一日。
”
赵都安沉吟了下,问道:
“那以你的见识,判断如何才能加速它的演进?”
不知不觉间,气氛变得古怪。
好似不是在观摩,而是在讨论。
陈火神被代入节奏,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