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玫嫔果然带了一套染了豆痂的里衣送去了浣衣局,换下了七阿哥乳母原有的那一套。
眼瞧着那套里衣被长春宫的人领走,永和宫如泣如诉又带着些畅快的琵琶声响了彻夜。
第二日夜里,长春宫便突然传出皇后娘娘的哀嚎声。
进忠和容雅得了信儿,立刻起身下了床。两人穿戴好了,一个赶往御前,一个赶往天穹宝殿。
今儿本不是进忠值夜,七阿哥被送去了撷芳殿救治,皇上又安抚了皇后,等回到养心殿时,看到他奉茶还怔了怔。
他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随口问道。“容雅呢?”
进忠连忙走上前去,替皇上按揉着头上穴位,见皇上缓了神色,才低声说道。“方才格格听闻七阿哥染了痘疫,心中担忧,可心里想着实在帮不上忙又怕添乱,便去了天穹宝殿跪经为七阿哥祈福。
奴才实在担心皇上,便来御前伺候,若皇上有什么吩咐,奴才便是跑个腿儿也是好的。”
进忠瞧了瞧皇上脸色,见他紧锁眉头,便知他是心里放心不下。便想着即使是劝皇上安置,怕是也睡不着。
果然,皇上叹了一口气,便起了身。进忠跟在他身后瞧着的脸色阴沉,也不敢说话。
李玉见了,连忙跟上。
他转头看了进忠一眼,进忠却皱着眉微微摇头。李玉咬了咬嘴唇,这才轻声说道。“皇上,您这是想往哪儿去?”
皇上垂了垂眸子,深吸一口气,“朕随便走走。”
李玉赶紧吩咐人备着软轿跟着,他和进忠则一左一右,亦步亦趋的跟在皇上身后。
皇上走着走着便到了奉光殿,他看着奉光殿的大门,抬脚便走了进去。
径直走到佛前,皇上看着佛像目中含泪。半晌,他一提袍子便跪了下去。
皇上在奉光殿一跪就是三日,皇后娘娘在撷芳殿大门外一守也是三日。
李玉,进忠,进宝侍奉在奉光殿不敢离开半步。
皇上时时问起七阿哥如何,又问皇后如何,李玉低声的答了,可门口进忠的心里只想着天穹宝殿的容雅,现在如何?
眼看着如今已是七阿哥送到撷芳殿救治的第三日,明日就是除夕了。进忠不知道七阿哥还能挺多久。
他只担心容雅的身子跪在天穹宝殿,还能坚持几日?
他只摸着袖子里的药包,只希望凭着李太医给的药,容雅能再一次为皇上“挡下一劫。”
如此,方可不被皇上迁怒,认为容雅这辅星徒有虚名。
毓瑚端着热茶送到了奉光殿门口,进忠小心翼翼的接过,转身轻手轻脚的踏入奉光殿之中。
他将指甲里藏的药粉抖到茶里,又轻轻的晃了晃,这才送到了皇上身边。
他将那茶端了起来,奉到皇上面前,轻声说道。“皇上,如今已是三日了,这三日里您一口东西都没吃过,多少喝口茶润一润吧。这水米不进,人如何受得住啊?”
皇上缓缓睁开眼睛,他深吸一口气,侧目看向那杯茶。他张了张嘴,却觉嗓子干哑,这才将茶接过去喝了,才低声问道,“七阿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