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为了钱而已,能帮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的,无非钱和权,钱和权都不缺的你们自然不会为了得到想要的去做被人厌恶的事。如果你没有一个有军衔的、当法官的父亲,蒋硕的烈士荣誉可能根本就不会给批了,如果你男朋友没有开公司的妈妈给医院捐钱捐设备,他也未必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所以呢?啰哩吧嗦说了一堆别人有你没有的,用家世否定别人的努力,能填补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吗?你又能怪谁呢?怪你父母不够努力吗?”苏子诚回过头,又看了他一眼,“不如你去省立医院挂精神科那个专家号看看脑子吧,挂不上找我,我让我爸帮你打电话。”
苏子诚牵着唐禹扬去了街对面的一家咖啡馆,他懒得跟说不通的人说话,也不想听那样的人说话,于是没听见那人说的一句:“如果我足够有钱和权,蒋硕就不会死,也不会死后还受委屈了。”他太偏执,估计苏子诚听见了也懒得再骂他。那是蒋硕的选择,别人无权干涉,至于受委屈这事就根本和财与权无关了,上层领导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再高一层审批时发现了问题一定会让他们改的,苏子诚他们闹一场只是省去了中间这个过程罢了。
两人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点完咖啡后收到韩言声发的信息。
“我妈让咱俩一会儿回家就行,不用等他们。凌权的姐姐终于给父母和妹妹讨了公道,把那个人渣送进监狱,正哭着跟那位检察官和我爸道谢呢。”苏子诚也挺高兴,自己的楷模老爸又一次和别人一起捍卫了正义!这个案子也是拖了挺久,难以想象凌权的姐姐一个人一直坚持着,要经常到警局提供更多证据,要忍受李家的威胁,经历过一审时不尽人意的失望甚至绝望,但她没有怕,她勇敢的恨着,满是希冀地期待着,终于把李家人都送了进去。
她说,“我可以不要赔偿,不管赔多少钱我的父母和妹妹都回不来了。我就想让他们坐牢坐久一点,少出来祸害别人。”
“我们顺着这条路走走呗,看看这边又新开了什么店,说不定我们回来还能碰上伯父伯母呢。”
“行啊,这就走。”苏子诚化身行动派,立即执行对象的建议。
法院这条路他们不常来,法院旁边就挨着分区警局,有事也叫不到他们市中的人。能吃饭喝茶的地方不多,绕到背面的路上就多了不少,还有很多小路边摊。
苏大队长对于其他方面洁癖重的要命,但在吃的东西上没什么讲究。他拽了拽唐禹扬的手,问:“吃不吃淀粉肠和烤面筋?”
“稍等,我去买。”
他们大队侧边也有一条街,不是正儿八经的美食街但卖小吃的摊子不少,旁边挨着警局卖东西自然干净,之前上班的时候没少在那买些不是多健康但还挺好吃的玩意儿回办公室吃。在家养了这么多天,对这些没营养的小吃还挺想念。
苏子诚瞅着他们家大医生朝一个小摊过去,个子太高还得低头跟摊主说话。修长漂亮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点了几下,然后大高个就转头看他。
苏子诚就笑,手插外套兜里,隔着一段距离等他。
很快,热乎乎透着香气的淀粉肠和烤面筋就凑到了面前。
“我让那位大哥少放了调味粉,怕呛到你,大哥就刷了层酱,他说是秘制的,尝尝。”
苏子诚从他手里接过一串,唐禹扬往他身前靠了靠,帮他挡风。两人凑在一起啃淀粉肠,苏子诚突然想起一个词,“返老还童”。
他低着头笑起来,唐禹扬抬手抹了一下他的嘴角,不自觉被他带起一阵笑意。“怎么了?精神分裂症突然发作?”
“不告诉你。”苏子诚两口咬完淀粉肠,又接过他手里另一根,笑完了才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杵在这是不是不太好啊?幼稚。”
唐禹扬没感觉到,但他哥说是那就是。“那咱边走边吃?正好再绕回去。”
这几天还算暖和,穿个薄绒的卫衣刚好。但过两天冷空气还是会过来,气温又得坐过山车,还要再套上厚衣服。
路边的花树在嫩绿的叶间长出小小的花苞,为来日孕育一场盛放的春天。
苏子诚手很欠地摸了一下花苞,滑滑的,还有点硬。“再晚一点开花吧,小心过两天会冷。”
“大哥的秘制酱一定有问题,都给我们大队长吃傻了。”唐禹扬牵住他,笑着说。
“少污蔑人大哥,说不定是让你惯傻的呢,你得负责到底啊。”苏子诚把竹签扔进垃圾桶,冲唐禹扬伸手,唐禹扬就从兜里拿出湿巾抽了一张给他。
“我乐意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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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汽车的鸣笛声骤然乱成一片,伴着人声喧哗。来不及多想,两人赶紧朝混乱方向跑。
苏子诚突然一阵心慌,混乱的地方,是法院大门口。爸妈,你们千万不要在啊。
门口围了好多好多人,许许多多张脸,疑惑的,焦急的,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狰狞、奇异,脑子里“叮——”的持续长鸣,震得苏子诚没办法把眼睛看到的画面映到脑子里,他不会思考了,心好像也不会跳了,脖子也被扼住,让他没法呼吸——被人围着的、倒在地上的、流了很多血的,是他的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