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啦,啊,当真是十分惊人的事。”
她声音中微微露出恐惧意味。
沈君玉自然极想知道,可是他直觉地感到,她一定不肯轻易透露,于是极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道:“你最好别吓唬自己,我相信这件事情不至于含有凶险,否则姨丈把你送走还来不及,为何反倒召你回去?”
阮莹莹一面还在寻思,一面随口应道:“世上有许多事情,不是武功或财势所能解决得了的。这件大事的敌对方面,既然不是各大门派或各帮会,那么会是谁呢?于是我突然记起最近一年多以来,震动天下武林的一个恶魔。他没有姓名,听说他全身是毛,像一头猿猴,但十分高大,动作如电,厉喝之声远传十里……”
沈君玉听得瞪眼伸头,心想我近两三年来埋首苦读,竟然连江湖上有这么一件骇人听闻的消息也不知道。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上千的武林人物栽在那恶魔毒手之下,其中有很多是各宗派各帮会的著名高手。”
她轻科一下手中的柳枝,内力从纤掌源源涌出,柔软的柳枝登时笔直坚挺。
她在地上划了一个“h”字,接着说道:“这是什么?你知道么?”
沈君玉道:“这是佛家的万字,只有世尊胸前有这个符号,表示万德庄严之意。”
“对,但这个佛家的万字,却出现于每个贩在那猿形恶魔毒手的武林人的背上。全都是印在背上,紫黑色,深透肉内,洗抹不掉。只有一个例外……”
她喘一口气,才说下去:“只有一个女人,在她尸体上,发现那u字竟然是印在胸前。”
“哦!是采花贼?”沈君玉又气忿又担心地问:“武林人物死了那么多,大家就不想想办法么?”
阮莹莹轻叹一声,道:“死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著名高手被杀,其余的人全部负伤而已。你没有说错,大家都想除掉这恶魔,所以事情弄到我爹身上了……”
沈君玉迷惑地眨眨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说那猿形恶魔击败了上千的武林人物,却只杀了十几个?若是如此,称他做恶魔未免太过份了吧?再说当今武林高手如云,何以诛除这猿形恶魔之责,竟会落在姨丈身上?”
阮莹莹忽然警觉,忖道:他知道得越少越好,免得白白替我担心,影响了学业。
当下避重就轻,道:“你说得对,也许不该称他为恶魔。况且那个被害的女人白玉笋,为江南三艳之一,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啦,我们别谈这些不相干的话。”
阮莹莹岔开话题,接下去道:“啊,这太湖畔景色秀丽,风物直入,我这一辈子永远也忘不了……”
她纵目湖上,但见烟波万顷,水光连天,片片帆影中,水鸟迎风飞翔。
当真是一幅水难忘怀的图画。
小伙子双手温柔地探索,终于把她的纤手握住。
她回转头,四目交投。
千言万语,无限情意,都凭脉脉眼波传入心坎……
过了老大一会儿工夫,阮莹莹忽然涌起了伤感。
她心中的柔情越浓,这伤感也更沉重更难化解。
因为她情知今朝一别,只怕相见无期。
原来这世间男女一旦钟情,便自然而然会想到以后终身厮守的问题。
阮莹莹心中隐隐得知父亲遭遇之事非同小可,是以这次回家,能不能帮助父亲解决困难,大有疑问。
如果解决不了,恐怕连性命也不保,自然更谈不到重来太湖聚首之事了。
这样,生离无异死别,甜蜜的时光竟是如此短暂,教她如何能不悲哀伤感!
湖畔的道路弯曲地通过一些树林时,形成了一些视线很短狭的地带。
在一个弯角处,玄衣老妪手持黑色拐杖,站在七八尺宽的大路当中,一头银发比清晨树叶草尖上的露珠还要夺目。
她身子怄楼,满面皱纹,看起来很衰老。
拄着的那根黑拐,拐身约有鸭卵般粗,摩瘤虬结,比她的人还高一点。
三个挑着担子的农人,从两支外的树林后转出来,都跨着急碎步子,两头的箩筐有节奏地起伏,很快就走近哑婆婆。
那条道路甚为宽阔,尽可交错而过,但那三个农人都突然煞住去势。
他们可不是自愿停步,原来大凡挑着重担之八,不怕多走一段路,却怕行进时的速度快慢不一或是忽停忽行,那才辛苦吃力。
只见哑婆婆黑拐横伸,拦住了去路。
那三个农人齐齐地横列在拐前,个个但觉一股力道顶住胸腹,寸步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