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我爹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靠在床板上,然后说道:“我这左半边的身躯没有知觉了,暂时控制不了,但是右边的还行,只是没那么灵敏了,可能要不了多久,我这右半边也会失去知觉,那时候整个身躯就瘫了,除了脖子以上。”
我赶紧按住他的两个肩膀,再次输入阳气。
可无论如何,他左肩上的那盏灯却怎样也点燃不起来了。
右肩上的虽然亮了不少,但我知道,一旦我的手离开了他的肩膀,那灯焰会再次衰弱下去。
“陈墨,松开手,不能再这样耗费你的阳气,关键是这样不行。”父亲出声让我停手。
“不,您赶紧想想办法,有没有办法能保住头顶和右肩上的这两盏灯?”
“我在离家的时候,你爷爷告诫我,不要再跟他和你往来,永远不要再回家里了,割绝与家里的一切联系,哪怕是他过世了,也不要回去。还有你,也不要让我跟你相认,要做到老死不相往来。之前我硬下心来,但老了,越发觉得亏欠你太多,越发觉得对不起你,良心上很不安。我每天只能看着你小时候的照片,那照片还在我钱包里,是我离家的时候,特地怕的。”
“我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梦见你,梦见与你相认了,但后来报应就来了,我吓醒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然后你阿姨就劝我,让我来跟你相认,让我尽量的弥补你,他说这一次次的噩梦,就是我自个良心上的不安,是心魔。只有与你相认,才能战胜心魔,所以我来找你了,带着你阿姨,你弟弟妹妹来找你了,来与你相认。”
“可我没想到,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爹,您先别说这些了,您赶紧躺下,不要乱动。”我心里很乱,很难过,特别是听了他这些心里话之后。
以前我一直怨他,恨他,我压根不知道,他是有苦衷的,都是按照我爷爷的吩咐去做的。
“我要再不说,我怕以后没时间说了。”父亲的眼角落下两行老泪,说道:“你让人去把你阿姨和弟弟妹妹接过来吧。”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这是准备交代后事,准备见他们最后一面了。
“爹,事情没那么严重。”我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知道,情况很不乐观。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猫叫声。
这猫叫声在别人的耳朵里,那就是猫叫声,可在我们听来,却好像普通人说话一般。
“将你今天得到的菜刀握在他的左手,然后他半年前得到的那把菜刀握在右手,你爷爷二十年前得到的那把菜刀枕在他后脑勺上。”
我一听,猛然瞪大眼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黑猫让做的,肯定错不了。
“爹,您那把菜刀呢?”
“在你老丈人送你的那栋别墅里,你赶紧让你弟弟妹妹送过来,你阿姨知道在哪里。”
“好的。”我从背包里掏出了今天得到的那把菜刀,然后将刀柄握在了他的左手手心里。
然后我给后妈打了电话,让她把刀带过来。
“最关键的是爷爷二十年前买的那把,那把刀切了二十年的菜,现在闲置在老房子的厨房里,我一会就去取来。”
我带来的那把刀握上去之后,竟然发现父亲左肩上的灯竟然晃荡了一下,又重新点燃了起来,而且比右肩上的还要亮。
“这三把刀是那个老人给你们的,说到底,是在借那老人的阳寿。那赊菜刀的老人到处赊刀放谶,积攒了不少的阴德,增加了不少的阳寿,但即便是这样,这刀续命也不能超过七天。”隔壁继续传来黑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