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过早饭,张非把鹅放到盆里处理好了内脏。鹅身上其实有三大宝,鹅掌自然归在其中,而后是鹅翅,第三就是鹅胗,广东人做鹅生意都是成批地活鹅收购了之后把这三样取出来卖给当地人,仅这三样的价格就超出了收购鹅成本的一倍,而后再把被他们称之为“边角料”的鹅身卖到各地去,一只鹅的鹅身子差不多有六七斤,他们定下来的价格基本上就是四五块钱而已,比猪肉便宜多了,市场竞争力当然就强了。据说他们还有一种吃法就是把活鹅放到烧红的铁板上让其“跳舞”,直到鹅掌全熟便活生生地把它们砍下来,这种做法太过残忍,张非做不来——他连杀鹅的勇气都没有才会买只别人杀好的回来。
当然鹅身三宝外还有一宝,那就是鹅肠,很多人都会觉得脏而丢掉,其实这算是暴殄天物了。
鹅油很厚,所以如果不喜欢吃肥肉的人最好把油皮剥掉,但那样的话整只鹅就只剩下一坨瘦肉,失去了鲜嫩的皮,吃起来很渣。张非当然不会白痴到这种地步。他还是要用盐烤法,不过这次和做野猪肉时做法略有不同。他将鹅身三宝用钢针把鹅身刺破几十个小洞,泡在酱油里半个小时,让酱油的原味泡到里面去却又不会太咸。这里要选的酱油不能高档,越低档越好,最好是农村那种装大缸里面散装卖的那种,因为原味十足。现在超市里卖的那些高档酱油其实都是提鲜后加了很多添加剂的产品,反而更不健康更没原味。
等肥鹅泡好后便是下锅了。盐烤要依烤的东西不同而变化手法。烤鹅就得架空——锅底放上一层半指厚的粗盐,再加上细孔的铁丝网——张非还跑到邻村的荷塘摘了两片荷叶过来铺在上面,这才用粗盐把鹅身子给埋了。这些都做完就是开火时间了,一定要用硬木碳,因为那样火力均匀,不会一会儿猛一会儿熄火。烤上一个小时,铁丝网下便有一层沸油,这都是从鹅皮里逼出来的。再接下来就是起锅,把铁丝网连着上面的粗盐都提上来,倒出鹅油(这东西也宝贵,香得很)。趁着热把盐扒开,往鹅身里面塞进大把的姜,喜欢吃辣的也可以直接倒上辣椒汁,塞完以后再倒点鹅油进去以不溢出为准,当然有一样很重要,把刚才提前切下来的鹅掌塞进鹅肚子里,这样等出锅的时候鹅掌才能保住其肥而嫩的特性,不至于流失了原味或者水分,做完这些接着重新上锅盖盐,温火慢烤,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能成。
张非做这些的时候小云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第一次起锅塞姜时,那香气就让她对“鹅肉不好吃”这个概念完全的颠覆了。她问:“哥,你哪学来的?怎么这么香。”说着她用力吸了几口香气,那不是下锅炒出来的香,而是清甜的香,觉得是鹅肉又觉得不像是鹅肉——其实这是鹅皮和鹅肉被烤混在一起后杂合的香。小旺财更是急得在边上汪汪叫个不停,但火炉太热它又不敢接近,只能绕着炉子又蹦又跳。
张非笑笑:“想出来的,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做美食的人,一种是让别人做美食的人,你哥我呢就属于前一种。等一下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烤鹅了。”他当然不好说现在市面上那些烧鹅的坏话,不过那些东西一只一两百块钱还真不便宜,至少张非就不会花那个钱去买这东西。
等鹅身子二烤的时候,张非将鹅肠用酸梅汤(这里的酸梅汤和广告里看到的不一样,它是腌制青梅时留下的咸汁水,洗猪鸭肠有特效)洗干净后放进白醋里泡上,看看时间差不多十点了,擦了手说:“我出去买兔子,过一个小时如果我还没回来的话,你把鹅肠捞出来用清水洗干净放着等我回来。”
小云点点头:“你还要买兔子?”
张非笑笑:“给我们的大姑娘做好吃的嘛。”伸手去摸小云的头,被她不识趣地拍掉:“脏洗了!”
十点钟的村子已是艳阳高照了,所幸的是这几天的雨大大提升了空气湿度,并不让人觉得很热。
张非来到英妹家,站在门外叫了两声,果然应声的是英妹。她出门顺手把门锁上说:“我妈出去了。我们现在去看兔子吧。”张非伸手想把她手里的锁抢下来,无奈自己还没英妹高,被她用身子挡在后面。
“英妹,你妈不是不在家吗?干嘛不让我进去?”张非小声地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个时间的巷子时不时有人走过,他不好大声,更不好动手动脚。
英妹没有理会他,正声说:“走吧,我妈说有两只阉割掉的你可以买走。”她说这话似乎是说给路过的人听的,而且脸上就写着两个字“严肃”。张非觉得她好像不太高兴,早上明明还好好的,现在就成这样了,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池塘边牛棚子前,英妹先进了棚子,张非抢一步进去想抱住她去被推开。
“别这样!”英妹正声说。
张非:“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生气了?”
“没有,你别这样。”说着她跨进栏子里,拎了两只肥大的白兔子出来,“一只三十块钱。”
张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好前世自己初中的时候买过兔子知道行情,兔子一般在二十或者二十五块之间,这两只大了一圈,多卖五块钱还是很合理的。他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物价——对于兔子。
张非掏出红票子给英妹,英妹没办法找开,就拎着兔子走到杂货店,一路不说话。张非跟着问了几句“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就是不说。这让张非很担心,脑子里面胡思乱想了一通,甚至于把前世那起财发强奸的事情也联想过来。但想了一大堆没有一个证实都只能说是瞎推测。
找完钱,英妹说:“今天你应该挺忙的,我先回去了。”说完把兔子交到张非手里,转身就走了。
“姑娘节快乐!”张非冲着她的背景叫了一句。这话听起来别扭,他自己也觉得怪怪的,说过女生节、圣诞节什么的,就没说过姑娘节,反正就是怪。
英妹顿了一下,回头留给张非一个笑脸,便转进她家那条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