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惧怕。
忆及往事,当年确实是窦明慧更主动些,连造反都是她在一侧旁敲侧击,煽动起自己心中的欲望……若是没有窦明慧,他……
他看着脸上平静但内心疯狂的窦明慧,心头不该起的念头再也压制不住。
窦明慧了然道:“我病的也差不多了,圣上预备何时送我上路?”
李肃一惊:“你……你是何时察觉?”
“从加了药的第一餐饭。”从那时候她就发现了,只是从没说破,而且将慢性毒药都就饭吃了。
“李肃,你一直都不曾了解我。你不会明白,于我而言,与其活成一只笼中鸟,还不如死了痛快。”
李肃脸一白,窦明慧脸上也带出了一丝惨然:“你叫我死,我就死,我的意图也被你识破,无法施展了,可慎儿是个好孩子,她还不知道这些。你若还念及骨肉亲情,就好好待她吧,因为,她即将成为一个没有娘的孩子。”
“我……明慧……”
“不必再说了,偷玉玺是我不对,也许我一直以来都不对。可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若不然不会与你置气五年多,耗尽了我的后半辈子……”
她语气平静,已经准备好赴死的姿态,但这副柔软平静的样子,反而勾起了李肃的不忍。
他没有看到,窦明慧眼中的光芒并未曾熄灭,嘴边更是得偿所愿的笑容。
他没有看透她,她却看透他了。
三日后,窦明慧病故。
皇帝辍朝三日,全国举哀,皇帝李肃更是力排众议,给窦明慧定了“文惠”的谥号。
经天纬地曰文,聪慧仁德曰惠,窦明慧死得痛快,凭借皇帝心中的愧疚,得了“千古一后”的盛名。
…………
若干年后,拿到玉玺的原亦,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徒弟。
李翎问道:“所以师父,文惠皇后当初是故意将白绢让太祖皇帝找到,故意谋划了身后事,实际上,她给昌寿的白绢另有其他,对不对?”
原亦点点头。
李翎又问:“可是师父,你又要玉玺做什么呀?我爹说这里面藏了太祖皇帝当年留下来的金银财宝,加在一起足够填满国库,所以才引得昌寿和王太后几次三番的争抢。但师父你需要金银财帛么?”
“嗯。”原亦嗯了一声,像是在作答,实际上是在观察周围。
李翎却当了真,师父喜欢金银财宝?金银财宝能修炼么?
半晌,原亦忽然道:“徒儿。”
“在。”
“你可知为师为何一直在叫你选择么?”
李翎一愣,想起之前师父让他选择父母还是选择师父的事情来,呐呐摇头:“不知道。”
“因为,选择意味着得到也意味着失去。你想要得到,就必须舍弃什么。”
李翎的心头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一阵慌乱来。
原亦继续道:“现在,又到了你做选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