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就不告诉。”文坻也并不在意地笑着回答一句,但又道“不过可和利奥诺尔说了要成两次婚之事?”
“头一次见面怎么能说这样的事情?总要等熟悉后再说。而且,爹还没见过她,现在就与她说这样的话,好似对她不满意似的,可不能说。”敏儿说道。
“总要尽快说了才好。”文坻道。
“我说七弟,是你要成婚吧,也是你应当与利奥诺尔说此事吧,怎么好像变成了我们的差事似的?你这推卸事情的手段可不错。”敏儿道。
“大姐,是我错了,确实应当是我来说,但弟弟哪里说得出口?只能求姐姐帮忙了。”文坻忙说道,而且抓住敏儿的胳膊故意哀求起来。
“好了,好像做姐姐的虐待你似的。”敏儿又笑道“你放心好了,等年后,我与文珥一定劝说她答应在京城成一次婚。”
“多谢大姐!”文坻忙道。
之后几日,敏儿每日都与文珥、文珞去看望利奥诺尔,闲聊一阵,分别说说大明与拂贵族的习俗;敏儿还会指点她礼仪。这让利奥诺尔十分高兴,她的汉话说的不好,只是勉强能够交流,翻译也就是克拉维约的妻子,对于有些词语的意思也不甚了了,使得利奥诺尔经常不知道教导她礼仪的皇宫‘女管家’说的是什么。有了敏儿的指点就好多了。
朝野上下依旧有人议论曹徵发现的运动三定律有什么用处,值得提升爵位,每日也仍有奏折来到允的御桌上,当然,他们的结局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存为档案的一份,被允见到的这一份最后的结局仍然是变成碎纸。
不过从腊月二十七开始,忽然有人议论起昆仑奴来,而且议论昆仑奴到底能不能算做人。挑起这个话题的人说七殿下在前往埃及途中路过昆仑奴的老家,见到了‘野生’的昆仑奴,见到他们还过着磨牙允血的日子,除了会使用工具打猎与野兽无异,又想起之前朝堂上议论的‘何为人’话题,开始思索昆仑奴到底能否算做人。
这个话题一经提出,迅速替代曹徵该不该提升爵位,成为议论的人最多的话题。过去谈论何为人不过是一个形而上的问题,没有实际意义,虽然也有许多人议论过,但大家并不在意;可发现‘野生’昆仑奴之后,这个话题变得有实际意义起来,无数文官或者与友人议论,或者翻越先贤的文字,研究在先贤的眼中这样的东西能不能算人。就连武将都开始与旁人谈论此事。
支持昆仑奴是人的人很多,但反对的也不少。支持的人提出昆仑奴可以学会人的话,能够听从人的命令,而且虽然很黑,但身体形态大体与人相同。但反对的人说,鹦鹉也可以学会人的话,能够与人交谈;许多动物也都能听从人的命令卖力干活,譬如演马戏的猴子。至于身体形态与人相同,南洋有一种被起名为猩猩的动物,身体形态与人也相差无几,难道猩猩也是人么?
这个话题迅速传到了外地,在外地尤其在上沪也引起了许多人的议论。上沪是大明头一个市舶司所在,聚集了很多外国商人,其中自然有大食商人,这些年也有了拂商人。拂商人旗帜鲜明的支持昆仑奴不能算人,但不同的大食商人则想法不同,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这样议论了十余日,在休沐日结束前,众人想法仍然南辕北辙,就连求同存异都做不到。虽然渐渐的反对昆仑奴为人的人越来越多,但认为昆仑奴为人的仍然不少。在这种情形下,朝廷,或者说陛下的想法就十分要紧了。无数人上奏折,请求陛下喻示昆仑奴能否算做人。但允对待这些奏折的态度与前一阵子一样留中不发,变成碎纸屑。
不过百官倒也不着急,因为还有几日就是正月十八,年后正式上朝的日子,陛下总不能罢朝,到时候在朝堂上问陛下,陛下必定要回答。许多人摩拳擦掌,等待着正月十八日的朝会。当然,他们并不知
晓,允也在等待着那一天。
宫外众人都在议论昆仑奴能否算做人,宫内却波澜不惊,按部就班的过节。允又悠闲的歇息几日,就到了除夕。这一日按照惯例允举行宴饮招待所有前来京城的藩王,文坻也头一次以藩王的身份参加宴饮。宴饮上许多藩王也都好奇地询问允觉得昆仑奴能否算做人,但允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并不回答。不过,当周王朱询问这个问题时,允和他轻声说了几句话,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不大好看,争辩起来。但允神态坚定的又说了几句话,朱只能答应允的要求,但神情变得有些颓唐。
第二日,就是建业十九年的正月初一,允接见番国使者,来自日本、暹罗等国的使者依次觐见。等各国使者被接见完了,允将李莎儿叫来,与她一起召见利奥诺尔。允充分表达了对利奥诺尔的满意之情,当场赏赐了她一件十分贵重之物。李莎儿虽然仍对一个拂女子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不满意,但也在面上装出十分满意的神情,将自己的一对镯子赐给利奥诺尔。
利奥诺尔在被他们接见前心中十分忐忑,生怕他们不喜欢自己,不过在见他们都对自己满意后放下心来。这样一来,她的言谈举止不禁就有些放松,显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允皱了皱眉,但李莎儿反而对她真正满意起来。
之后几日,允就没有年前那般悠闲了,每日要么宣召几位大臣入宫议论事情,要么独自在乾清宫研究着什么,有时还会将文坻叫去问几句话。
就这样,时间到了正月十八日,上朝的头一日。不过允并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一日处置的头一件事,是一件出乎预料,但又必然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