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悟出来什么道理,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山上关于师父的流言,也并非是没有一句都能作准。
“你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不管报仇与否,都不是为师应该去教你的。”
“但有一事,我可以先与你说明。”方君宜抬头,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小弟子,“你是个好孩子,既拜我为师,便得与你说一声凡事不要自己死撑,师父在某些时候还是能帮上忙的。”
昀儿望着他,目光里满是不信任:“有师父这句话就够了,昀儿自己可以。”
方君宜仍想再劝一劝,便听闻窗外有人噗呲一笑。
原本的语重心长变成了不耐烦,他指着窗外的人对昀儿道:“叫师爹,叫了我给你免了这个月的功课。”
昀儿望着窗外形貌昳丽的人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人跟自己的师父居然是这般关系。但他向来乖巧,方君宜说什么,他自然是照做的。
原还想站在窗外偷看方君宜怎么教导徒弟的楚微清无法,只好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给昀儿做见面礼。
他此番来得急,也没听闻方君宜新收了徒弟,自然是什么都没准备。
方君宜无语:“你给他点碎的当零花钱好了,这么小孩子哪守得住这么多钱。”
楚微清心说煜儿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养的吗,再一细想似乎不对,煜儿养在东宫,能用到钱的时候不多,自然是不一样的。于是他只好换了一串珊瑚珠子给昀儿:“拿去玩。”
方君宜满意了,对小徒弟怜爱道:“去吧,天塌下来有你师爹给你顶着。”
昀儿实在是不理解这都哪跟哪,只能眼神懵懂地跟方君宜告辞,去别的师兄玩去了。
随着他的离开,学堂里便只剩下这许久不见的二人。
楚微清自觉帮自己家心肝拿琴,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溜溜达达地回到了方君宜自己的小院之中。
这些年他偶尔会过来陪方君宜住上一阵,自然是对这个小院也十分熟悉。那时的方君宜还不像现在这般健康,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让他实在是不放心不下,又陪着住了一阵,看着他气色好了起来才离开。
他将琴放好之后便自己跑去煮了壶茶,要来给自己的心肝赔罪。
“好啦,别生气,我刚才不该笑的。”楚微清诚恳道。
只是那小弟子说我可以的时候,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从前的方君宜。那时候的方君宜不过才及冠,便已经能够强撑着说一句我可以,当然他家宝贝君宜的可以和别人的可以不太一样,他的可以是随时能把天捅下来的可以。
方君宜一看就知道他在笑什么,越想越恼火:“你拆我台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以后要怎么教这小崽子啊?”
楚微清自然是没有考虑过的,他顺手便将方君宜搂在自己的怀中,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煜儿你都能教成如今这般能独当一面的样子,想必昀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边说,还便挑起方君宜鬓边一缕乌黑发亮的青丝把玩。果然京城就不是什么能养人的地方,当初他把方君宜养在宫里,一日日看着他因为操心消瘦,现在回到青屏没有他能操心的事情,自然而然便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