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源目瞪口呆,是真的没想到。
杜子君背景里的少女很明显全是美人,声音有如出谷黄莺的姑娘,能不美吗?定位器能显露出来的绮丽边角还在不满地动来动去,一个说:“怎么这样啊,刚才讲不让我们说话,现在又让我们出去……”
“就是啊,好过分喏……”
“讨厌讨厌!”
何等侬言软语,娇嗲惑人,哪怕是佛陀也没法定心宁神吧?
杜子君一身黑衣,在扑面绚烂的香风堆里,活像一把不近人情的冰冷枪械,他按了按眉头,缄默片刻,看上去也很伤脑筋。
“这里是我的休息室,”他说,“别闹了,李正卿没给你们分配任务吗?”
谢源源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了,刀剑如梦李正卿,杜子君正在她的地盘上吗?
少女们仍旧依依不饶,锦缎波荡,看上去杜子君似乎也没办法从这样的春天里脱身出来。他固定在身上的定位器歪了,登时映出一半姣花软玉般的面孔,确实都是少女,她们的年纪不过十六,于是那惊人的美丽中也流动着青涩稚嫩的妩媚,更显得惊心动魄。杜子君的肩胛骨起伏好几次,最后居然都奇迹般地按捺了下去。
李正卿……谢源源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团长,刀剑如梦里怎么还有这些小姑娘?
“够了!”杜子君沉喝一声,制止住了她们嬉笑拉扯的动作,“是现在自己出去,还是等着被我用水冲出去?”
这个威慑应该是有效的,少女们都悄悄地闭上了红润的嘴唇,收起了娇纵的情态,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响起,约莫出去了十二个人,谢源源想。
等到室内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杜子君拧着眉头,按开了排气口的开关,谢源源试探着问:“那些……那些都是什么啊?”
他没有问那些都是什么人,因为他觉得,那些少女实在不像人类,反而更像是什么山林中生出的精怪妖魅。
杜子君拍打着身上的脂粉印子,就算以前养过几个女人,他还是无法适应这种诡异的状况,他面无表情地说:“别小看她们,这些都是姽婳将军。”
“姽婳……将军?”谢源源愣怔道。
杜子君抬眼,看着他呆呆的表情,皱眉道:“这个先略过,问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谢源源又是一愣,方才那群繁花似锦的姽婳将军冲淡了他的离愁别绪,但现在被杜子君这么一问,他好像又有点罕见的委屈。
……还能怎么回事,就这么回事呗,都是命。
见他不说话,杜子君道:“委屈了?”
谢源源哼哼唧唧的:“……没有。”
杜子君将银制的打火机撂在茶几上,他又点燃了一支烟,女士香烟的形状细长,喷吐的烟雾中,他看着燃烧的烟头,淡淡道:“这种薄荷烟,以前是她最喜欢抽的。”
“啥、啥啥……”谢源源懵逼,“什么她……哪个她?姐你不觉得你这个话题插入得有些生硬吗这也太突然了吧喂!”
“以前一直没跟你们说过,”杜子君我行我素地掸了掸烟灰,“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妈是我爸的情妇。”
“等、等一下,别自顾自就开始回想往昔啊!”谢源源抱头大喊,“还有你家这个情妇传统又是怎么回事,入我杜家门不包不是杜家人吗!”
杜子君接着道:“在她十岁之前,我都没见过她。老头子习惯把私生子养在外头,对他来说,多子多福固然是男人的象征,但累赘的孩子是不必要的,他愿意提拔一些拼命往上爬的儿子,因为血缘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忠诚的担保,但女儿对他而言,只是联姻和交换的工具,没什么爱不爱的。”
谢源源也被这种所谓豪门水深的往事带去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道:“哦哦哦……明白了,就是那个,全息剧里经常演的,意难忘daze!”
杜子君没理会他的烂俗吐槽,继续道:“那年我十四岁,她才十岁,虽然是身子还没张开的黄毛丫头,不过她妈妈是个美人,老头子年轻的时候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采其所长,她的长相对家族来说很有价值,所以我第一次见到她,是联姻的家族决定是否要挑选她的时候。”
“十岁,变态么……”谢源源有点呆,“但是我听说有钱人都有点恶心的癖好,什么吃人体盛啦,玩弄幼女啦……”
杜子君瞥了他一眼,双目清光凛冽,让他立刻闭了嘴:“哪听来的土鳖癖好。要联姻家族的小儿子跟我同岁,这不过是个合作的信号,婚约谈成了,管他以后愿意换多少个女人,只是家族之间的利益必须得到置换的担保。”
“哦哦哦……”
“但是,那小子是个病秧子。”杜子君嘴角抽动,像是一个半成品的冷笑,“不是先天有病,十四岁的雄性已经什么都会干,什么都能干了。我不关心他是怎么被他家的女佣人在小小年纪掏成那样的,可那天我是第一次见到我妹妹,她正在花园里浇花。”
“浇花?”
杜子君道:“对,浇花。她看中花圃里的一朵玫瑰,但那还只是花苞,然后就问佣人借了一个老式的喷水壶,想让花快点开出来。我走过去,问她在干什么,她叫我大哥哥,然后这么回答我。”
“当时也是闲着没屁事干了,我又问她,如果玫瑰花长出来了,你想把它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