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烛光摇摇晃晃,散发着跳跃的微光。
裴元舒瞪大了眼睛,呆呆地躺在床上,目光毫无焦距,就像一具失了灵魂的木偶娃娃。
听着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逐渐朝门外移去,他动了动眼皮子,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揪得身下的纯棉被单,遍布褶皱。
“夫君。”
似有感应一样。
楚淮的手刚碰上门扉,身后就传来裴元舒清浅到没有任何情绪的呼唤。
楚淮摁在门扉上的手顿时收住了力道。
他明天凌晨就得跟随车队出发,到青城最最边缘那几个的村庄里去,帮助村民们做好灾后重建工作。
这是他跟怀珉说一早就定好的计划,所以他今夜想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元舒,怎么了?”他转身,朝里间望了一眼。
他记得之前是给夫郎看过身体的,虽然照样虚弱,但不至于这么快就产生异化。
脑子里的想法一闪即逝,楚淮还是抬起脚步,朝里屋迈去。
他长身玉立,走到床前坐下。
“可是哪儿不舒服?”
一片阴影朝裴元舒兜头笼住,下一瞬,额头上传来微凉的感觉。
楚淮探了探夫郎的额温,确认对方身体尚好后,又倾身往前方靠了靠,与裴元舒四目相对。
“为夫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这几天都在家中同离苑魏熙一道,好好休养身体。”说完,掖了掖盖得不是特别严丝合缝的被子,又伸手戳了戳裴元舒温软的面颊。
“乖,为夫回来便满足你所有心愿,到时,你指哪儿,为夫就打哪儿,好不好?”
裴元舒目光有些泛空,他虽然看着楚淮,可那双眸子却太过干净了些,跟以往所有倾注在楚淮身上的视线都不一样。
那里边少了最具灵魂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炙热的期待与纯粹的倾慕。
楚淮生来孤单,上辈子放荡不羁,至死孤单,两辈子也是第一次触碰情感,心弦被拨动也是头一遭,许多细节他都没有留意到。
虽然与裴元舒成亲后,他已经一改往常的放荡不羁脾性,尽量变成夫郎信任和依赖的样子,可到底功夫还未到家……
听到夫君这番话,裴元舒第一次觉得心口泛凉,哇凉哇凉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抛下娇羞,去邀请夫君了,或许夫君并非真的那般非自己不可。
毕竟他们的姻缘仅是因缘而成,形势所逼。
是他裴元舒无路可去,无处可躲,又不是他楚淮。
裴元舒越想,眼眶就越发酸涩,连带着心口都冷到发疼。
他闭了闭眼睛,趁楚淮没注意,将身子翻转,朝向床的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