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眼睛都不带眨的。
尤时偏头看她一眼,又转回去,冷风中她的声音沙哑,吹风吹的,带着难以形容的颗粒感。我也想飞到天上去。
她天马行空,程刻笑了:那我们去坐飞机?
他说我们,尤时目光流转几番,又回到他身上。夜色中头顶的白炽灯冰冷冷的,照在他不太合身的蓝色校服上,尤时猜他是买完校服后又蹿了个子。
你坐过飞机吗?
程刻沉吟了会儿,说:小时候坐过吧,没什么印象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这里呢。
风一阵阵地吹,他看着她的侧脸,莫名地感知到她有些低落,他于是说:以后,你信不信,大江南北,你想去哪儿飞就去哪儿飞。
他们在白炽灯下对视,上课铃在这时候打响,他拉起她手腕,脚步急促地下楼梯。尤时几乎要跟不上他,气喘吁吁着:去哪儿?
换个地方看星星!
他们跑到操场的看台上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人并不多,看到的大多是在训练的体育生。
尤时捋直了气,问他:被老师抓了怎么办?
那就等着去办公室喝茶呗。程刻吓唬她。
逃都逃了,木已成舟,尤时倒是不纠结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程刻觉得她变脸太快,笑了。现在不怕了?
尤时学他的话:那就等着去办公室喝茶呗。
操场上风大,程刻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去掐她的脸,调侃她:哎哟喂,胆儿肥了啊。
他对她肢体动作渐多,尤时并未感到不适,被他半搂着,男孩子的气息裹着她,她反而觉得安心。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尤时虚靠在他肩上,下巴蹭着他的衣服面料。
程刻,你有弟弟吗?
有啊。就我们去吃那个什么粉那天,回家还被他嫌弃了。
尤时觉得好笑,纠正他:那叫螺蛳粉。
嗯,都行。
过了会儿,她敛起笑,又问:你跟你弟弟感情很好吗?
唔。年龄相仿,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弟弟也很懂事。我们从小就不怎么打架吵架。
真好啊。
她垂眸,语气都是低落。
程刻好像有些懂了,她今晚站在走廊吹风的原因。搂着她的手臂用了点力气,真就把她半个身子护在身前了。他并不善于安慰人,插科打诨的时候信手拈来,安抚别人的情绪却生疏得很。
他刚想说点什么,身边女孩仰起头,将下巴搭在他肩上,她低声说:好像所有人都以为我脾气很好,我就要演得脾气很好。
可是我也有脾气啊,我跟谁发去。
她轻飘飘地诉说着委屈,程刻一时哑然,她头发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橙花的味道裹着凉风发散开来。这一刻感性占了上风,他自然而然地说:
可以向我发。
我接得住。
尤时的脑袋贴着他脖颈,眼眶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