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让我在这等您。”李领班为张溢拉开后排座位的车门。“请。”
“……别叫我少爷,也别用您。”“好的张溢公子。”
“我说……”
。。。。。。
滕夫人的起家,一己之力创立洋河度假村,其间,她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或者无业游民,或者小山村里想出头却无能为力的年轻人,在滕夫人领导与手腕下,洋河度假村做大做强,大洋之河饭庄也成功开业,甚至远方的海滨度假村也由她一手策划,快三十年来,尽管大红大紫,滕夫人也没有忘记手下一直追随自己的人,想要自谋生路的,滕夫人不加阻拦,予以支持,更多人则是留了下来,打点着度假村与饭庄的生意。
滕夫人在这些人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也是为什么手下的人无一不对她忠心耿耿,爱屋及乌连她的儿子张溢也被尊称一句“少爷”。
而李领班,大洋之河饭庄二把手,也是最早追随滕夫人的那一批人,他十六七岁就跟着二十六七岁的滕夫人,甚至完整经历了张溢的全部人生,进漫生活咖啡厅的装修工作也是他一手操办。
对于以上的一切,张溢心知肚明,但他也懒的和人提起。
……
张溢老实地坐在后排,一言不发,静静休息,连目的地都说。李领班好像知道他要去哪,也没多问什么就发动汽车。
“……”
“。。。。。。”
“叮——”李领班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切,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抽空看了眼消息:“少爷,大姐头问你晚饭吃了没。”
“……没。”
“去饭庄吗?”
“不。”
“我包里有吃的,如果您想吃的话。”
“别用敬词,把这些话留给我妈,”张溢在后座翻了个身,睁开眼看着窗外,一会之后,他疑惑了:“你在往哪开?”
“殡仪馆。”李领班的回答简单明了:“大姐头安排好一切,那位女士最后时间是大姐头守着的,按照本人意愿,遗体已经火化,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要少爷您交给那孩子。”
“……”张溢皱了皱眉,由于疲劳,他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但却包含了些苦恼:“这不胡闹吗……”
“另外,少爷,您改遗嘱的事大姐头也知道了。”
“她怎么说。”张溢有些害怕,如果母亲不理解这么做,自己的处境也会相当尴尬,如此之大的利益,且本该属于他,说不要就不要未免太洒脱了些。
“……大姐头对您的行为表示理解。”
“那就好。”张溢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又提醒了一句:“都说不准敬词了。”
“少爷,您这句话我永远办不到。”李领班摇了摇头,看着后视镜里依旧合着眼冥想的张溢,说道:“你和大姐头太像了,嘴上不饶人,背地里关心人的本事一模一样,只要二位一天为别人着想,那我对二位的称呼一天就不会变。”
“……胡闹。”
“这也是我们这些做部下的忠心,请您理解。”
“我记得……你不是村里人吧?”
“外村人,不错,”李领班的口音即使十多年也仍未有太多变动:“三十年前,搭黑车来的这里。”
“像你这样的人……也愿意一直留在这里……而不是和别的人一样远走高飞,出人头地吗?”
“您对我的误解有些深,少爷。人与人之间确实有不同,但每一个人都懂得敬佩与报恩,我留下为大姐头工作,报恩,也是对她为人的敬佩。”李领班又一次停下了车,停在红绿灯前,车子入了郊区,也代表离目的地不再远了,他继续说道:“我比您多活了十六七年,我所见的个世界并非是将心比心,大多数人都在为已而忙碌,这并非不对,而是少了很多人情味。我打心底敬佩大姐头,因为她和少爷您一样,是不顾自己,为他人着想的人。”
“为……他人……”李领班的话,张溢似乎听谁说起过,究竟是谁,却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着想。”
“但说实话,我同时也觉得这样可悲,少爷。”
“为什么。”
“为他人而活的人,一但失去了那个人,活着的希望,也就此失去了。”
“希望……”
“那个女孩,恐怕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