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七楼后,黎初握住了秦颂那只可怜的手,秦颂想抽出来,她固执地用力抓紧。
就好像在迷雾森林那次一样。
七零四里静悄悄的,叶婉清哭得站都站不稳,被两名护士架着胳膊劝到了椅子上。
见她们来,围在床边的人自觉让出位置。
明明早上才动完手术,现在却是弥留之际,一天之内变换太快,黎初看得很难受。
秦颂的手抽离出去,握在了秦臻手中。
她顺势坐到床边,俯身去看秦臻。
秦臻的眼窝深深凹陷进去,病魔将他侵蚀得几乎没有了人样,但看见秦颂,他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
“不该让你跟着她的,我没有想到郑乘风的势力竟然这么大……”他枯瘦的指节紧紧抓着秦颂的手腕:“我以为你要是过得不顺心,还能把你接回去……乐乐啊,是爸爸错了……”
秦颂的脸糊在日光灯的边缘,雾化般散开,黎初挤在人群之后,看不清她的轮廓。
“你要学会想念,学会爱人,学会为喜欢的人事物留下痕迹,算爸爸求你了……”
秦臻大喘上一口气,许久许久才虚弱地吐出来:“好好活着吧,好好爱这个世界。”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的帘子拂动,半遮住一坐一躺的二人,秦颂直起身体,偏头在人群里寻找黎初,眼神对接的刹那,黎初心里猛地颤抖,赶忙跑过去。
秦颂的手指冰凉,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竟然是在这样悲伤的时刻。
“我交到新朋友了。”秦颂说得很生硬,显然不擅长表达情绪:“放心。”
秦臻仔细打量着黎初,头抬得很吃力,于是黎初又往前靠近一点,让他能好好望见自己。
“好孩子。”秦臻含着眼泪,欣慰一笑:“年纪不大吧?让你多费心照顾乐乐了。”
黎初眼睛酸涩,可这种时候不能哭出来,她强忍着眼泪:“叔叔,您放心。”
秦臻死于凌晨四点三十六分,秋末的雨水总下得不合时宜,医院外潮意浓厚,雨慢慢滴答着,渐渐越下越大。
黎初呆立在窗前,看着殡仪馆的黑车驶入,然后停在楼下。
秦家做生意,避讳禁忌很多,似乎没有先停灵的说法,直接送去火葬后再举行葬礼。
这是她在门后听秦家长辈商量讨论的,秦颂不在,她跟去了殡仪馆。
“小初,小初……”
黎初回过神,转头对身后老人扯出一丝笑容,笑得并不开心:“秦颂的爸爸去世了。”
胡院长取下眼镜:“要劝她节哀。”
“……”女生沉默地坐到床边,抚摸着老人家的手,这双手遍布皱纹,带着岁月与苍老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