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以后,杨宗奎、杨宗明来到垃圾场入场公路,与村民们谈起打条石和做工的事情。一个楞头楞脑的村民没有转过弯子,坚持要继续堵路。杨宗奎骂道:“你他妈的真是个榆木脑袋,这次把条石加点价钱卖给政府。以后有什么事,再堵路就行了。”
村社干部都不是脱产干部,属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地头蛇,他们一方面帮着政府做事,另一方面也维护村民利益。他们说的话更容易让村民接受。
村民们陆续散开,有几人去找到杨宗明,要求修焚烧炉时打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村民们一年在土地里刨食,找不到几个现钱。有门路的村民起了高楼,买了小车。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所有村民们都在想着赚钱门路。而社会竞争越发激烈,无门路的村民赚钱办法实在不多。堵路,是维权,同时也想从政府的包包里拿出点钞票。
村民散去,王桥带着城管委工作人员来到垃圾场,将堵路的大石块搬开,垃圾车鱼贯而入,扬起满天尘土。
在一旁守候的防暴大队随即也撤走了。
王桥和乔勇跟着最后一辆垃圾车进入垃圾处理场,他们在垃圾场转了几圈,没有见到场长曹致民人影。王桥道:“有一件事情我没有细问,曹致民和老曹主任是什么关系?”
乔勇一直没有点破这层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不再保留,将曹致民和老曹主任的关系合盘托出,道:“老曹主任对我很不错,我原本不想在背后说人坏话。曹致民是老曹主任的侄儿,亲侄儿,是老曹主任让他来当场长的。曹致民的姑妈是建委财务科长,城管委所有的钱都要从建委划过来,财务科长要装怪,城管委就会难受,乐主任知道这事,他也是有苦难言。”
(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桥主任
王桥到了城管委以后就陷入到化粪池、垃圾场等具体事情,反而对城管委内部管理了解得很少,他没有不懂装懂,问道:“按我的理解,城管委的钱应该直接来源于县财政,怎么还要到建委转一道弯。”
乔勇知道王桥的情况,耐心解释道:“城管委以前是建委的二级单位,所有资金都由建委控制。独立后,这个局面没有得到纠正。老曹主任在城管委当一把手的时候这个事情还算好办,因为曹主任的妹妹就是建委财务科长。乐主任任职以后,事情有点麻烦了,应该给的款拖着不及时给,应该给一百万的只给六十万。”
王桥道:“乐主任是正局级,财务科长级别都没有,难道建委领导同意划拨的钱,财务科长能够阻拦不给。”
乔勇道:“县官不如现管,财务科长要装怪,办法多得很。”
山南是个人情社会,各种人情关系纠缠在一起,王桥理解这种关系,想起垃圾场的紧急状况,道:“垃圾场不是普通的事情,关系归关系,管理归管理。”
两人来到值班室,找到值班人员,乔勇问道“今天早上打药没有?”
值班人员是老老实实的中年人,道:“我早上就想打药,没有药了。”
王桥用手扇走十几只苍蝇,铁青着脸,道:“在这个关键时刻,怎么会没有药了?”
值班人员道:“场里每个月去买一次药,昨天我就给曹场长说了,他答应今天一早就带上来,结果他没有买回来。”
三人来到库房,成百只苍蝇被脚步声惊动,轰然而起。地上摆了一排空药瓶。王桥拿起药瓶,道:“每个月要打几瓶?”
值班人员道:“一般打三十瓶。”
王桥仔细看了药瓶上的说明书,回头对乔勇道:“杨宗明反映垃圾场管理混乱,我看确实存在,不整顿不行。”
垃圾场由环卫所直管,被分管领导数次当面严肃地指出问题,乔勇面子再也挂不住,尴尬地道:“我三天两头给他说,他这人是个慢性子。”
王桥道:“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乔勇拿起办公室电话打给曹致民,无奈总是无人接听。
王桥气得不再想发火,暗自盘算着如何加强对垃圾加强管理,或者更准确地说,如何将这个场长换掉。
星期一,城管委集中力量处理阳和垃圾场堵场之事,没有召开例行的中层干部会。拖到星期三上午,才召开例行中层干部会。会议结束后,王正虎、王桥两位副主任来到乐彬办公室,召开班子会。
乐彬办公桌上有一个笔筒,笔筒上插有几枝毛笔。墙上挂着一幅书法作品,内容是毛泽东的《沁原春。雪》。王桥在山南大学书法协会活动了近四年,眼界早已今非昔比,这幅书法作品初看还行,细看颇具匠气,算不得一流作品,连二流都勉强。
乐彬道:“王主任有一笔好书法,你觉得这幅字如何?”
王桥含糊地道:“不错、不错。”王桥在山大书法家协会时,与省内不少书家名家都有接触,对“刁老”没有什么印象,想必不是省内大家,他假装欣赏,不予评价。
用焚烧炉暂时解决了垃圾危机,乐彬心情着实不错,道:“这是山南书法家刁老送给我的,刁老的字在国内很有名气,一幅字能卖好几万。还有,我们局里有两位王主任,称呼起来别扭,以后我就叫桥主任,要不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