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高清楚地看到综合一科三个笔记本被挑了出来,虽然有空调,冷汗还是顺着后背往下流。
带队看材料的中年人离开小会议室,到另一个房间和蒲秘书长以及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丁原沟通。
晏琳将笔记本合下,喝了一口茶水。对于这事,她内心深处觉得没有必要太较真,只有三个笔记本后半段重合。此事可大可小。
坐在后面的秦真高一直在注意观察晏琳的脸色,当晏琳喝了一口茶水后,他立刻起身,拿起开水壶,给茶杯里续了水。
晏琳很礼貌地道:“谢谢。”
秦真高见这位省委办公厅的女同志态度还不错,试探着道:“这位领导,没有什么事吧。”
晏琳道:“你是市政府办公室综合一科的?”
秦真高点了点头,道:“我是综合一科的,叫秦真高。”
晏琳见眼前人模样,道:“你是才毕业的?”
秦真高道:“去年从山南大学毕业。分到市政府。”
晏琳心中一动:“王桥也是去年从山南大学毕业,不知道这个秦真高是不是认识王桥。”她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询问王桥的下落。
秦真高见对方态度不错,试探着道:“我们这边是什么问题?”
晏琳道:“没有什么大问题。组长和蒲秘在交换意见。”
经过一番交谈,秦真高情绪渐渐平静下来,道:“这事严重吗?”
晏琳知道带队领导是宽厚长者,事情应该在小范围能解决,但是在这个时间段她不好明说,道:“你等会问蒲秘或者丁部便知道了。”
秦真高只是市政府办公室普通工作人员。蒲秘书长和丁部长都是资深领导。省委督导组年轻同志可以与两位资深领导对话,但是秦真高压根不敢直接去找两位领导问话。听到晏琳如此说,他的心又变得忐忑不安。
过了一会,蒲秘书长、丁原与督导组的中年组长一起出来,互相客客气气地握手。
在离开招待所时,蒲秘书长恶狠狠地盯了秦真高一眼。这一眼如有杀伤力的子弹,将秦真高穿了个透心凉。秦真高作为市政府工作人员,其前途命运都掌握在领导手里,一句话得生,一句得死。在这种重大教育活动中犯错,后果可能很严重。他没有与晏琳打招呼,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招待所小会议室。
晏琳是个善良的女子,见到秦真高脸色骤变,于心不忍,走到门口,对秦真高道:“秦真高,稍等。”
秦真高赶紧回到小会议室,恭敬地站在晏琳面前。
晏琳道:“我见到集中学习个人笔记本有三本在后面有少量一样,是不是出差回来以后,补学的。”秦真高听懂了晏琳话里的意思,道:“对,有几次科里同事到外面出差,没有参加集体学习,回来补上的。”晏琳又纠正道:“不是回来补上的,是回来补学的。”秦真高道:“对对,是回来补学。”
秦真高千恩万谢离开招待所时,心情明郎了许多,在他心目中,晏琳形象无比高大。虽然晏琳和他的年龄差不多,但是由于所处位置不同,漂亮的晏琳无形之中在秦真高心中形成了权威。
晏琳送走被吓坏的秦真高,正准备到卫生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过电话,看见是一个陌生来电,有些疑惑地放到了耳边,很客气地用普通话道:“您好,我是晏琳。”
电话传来一个快活的声音:“晏琳,听得我的声音吗?”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晏琳反应了两三秒,想起了是谁,顿时用红旗厂腔调的普通话道:“田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田峰道:“昨天我看电视,在里面见到你的光辉形象,然后打电话问我妈,查到了你的新手机。你这人也是,到省委那种高大上的地方工作,就不认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田峰、蔡钳工、吴重斌、刘沪等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互相间都没有什么隔阂,平时见面也亲热。晏琳后来逐渐脱离了这个群体,很多年没有见面,追究其根源,还是在王桥身上。
晏琳道:“我那边事情多,平时很少出来。”
“你还在静州吗?有空出来吃个饭,我和老蔡都在静州。”田峰深知晏琳与王桥内情的,在他心中,晏琳和王桥是很般配的一对,闹到今天这个程度,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晏琳惊讶地道:“你们都在静州,没有在阳州新厂?”
田峰道:“你果然不关心我们,我和老蔡都想办法回到老厂,顺便在外面开了一个修理店,搞矿山机械修理。我们不能到省委那种高大地方工作,就自然赚点小钱,为社会主义经济做贡献。”
晏琳道:“晚上,我想办法出来,你把蔡钳工约上。”
田峰道:“其实还有一位老朋友在静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