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皇上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rdo;宁溪月又好气又好笑:&ldo;就咱们后宫这些嫔妃,哪个不是官宦女儿?若是嫁给寻常百姓,丈夫敢这么对待,恐怕都不只是砸在地上,直接就扣脑袋上去了。可因为您是天子,真要这么干,大概都不是住冷宫能够了事,怎么着也得白绫鸩酒吧?所以大家自然就不敢了。&rdo;
谭锋伸出手,于是宁溪月来到他面前坐下,就见他牵起自己的手,含笑道:&ldo;放心,你若是这么干,朕既不给你白绫鸩酒,也不让你住冷宫。&rdo;
宁溪月没想到谭锋能说出这种话,不由怔怔瞧着对方。好半晌,忽地流下泪来。
&ldo;怎么了?&rdo;谭锋纳闷笑道:&ldo;朕以为你会欢喜无尽,怎么倒哭起来了?&rdo;
&ldo;宁溪月拿帕子擦了擦眼泪,&rdo;轻声道:&ldo;臣妾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姿色平平,都说少女心事总是诗,臣妾从前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这世间男人,哪有不爱美色的道理?我若是嫁了人,夫君会对我好吗?抑或是只有尊重,却把情意都给了那些漂亮的妾室。&rdo;
&ldo;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是朕的女人,怎么可以去想别的男人?&rdo;
&ldo;皇上。&rdo;宁溪月哭笑不得:&ldo;我那会儿哪敢想着自己能进宫陪王伴驾啊?就我这姿色,选秀活不过第一轮,你信不信?&rdo;
&ldo;越说越离谱了,怎么就活不过第一轮?你以为皇宫选秀是杀人呢?&rdo;
&ldo;我的意思是说,第一轮我就得被刷下去。皇上别打岔,让臣妾说完好不好?难得的一点女儿心思,再让您这么东扯西扯,就没了。&rdo;
&ldo;哦哦哦,好,你说,你说。&rdo;难得这女人还能露出这样小女儿的一面,皇帝陛下决定好好珍惜。
&ldo;只是臣妾做梦也没想到,最后我的归宿竟然是进宫。我更想不到,皇上竟是如此优秀的男人。&rdo;
&ldo;嗯?&rdo;谭锋又忍不住打岔了:&ldo;你想象中朕是什么样的男人?又肥又蠢?还是又老又丑?&rdo;
&ldo;皇上,家父好歹也和您做过对,我总不至于连您的年纪都不知道。只是那时,真的没想到皇上是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且睿智天成英明神武。是了,您总说我拍马屁的功夫不如我爹,其实是您误会我了,对您的赞美,臣妾都是发自肺腑,从不是拍马屁,所以才会显得朴实无华,不像我爹那样辞藻华丽。&rdo;
谭锋:……&ldo;所以朕还应该感谢你了?&rdo;
宁溪月却没答他这个话,而是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道:&ldo;这样如天上明月般的皇上,臣妾若说不肖想,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有一天梦想成真,我不但侍寝了,皇上对我还越来越好。今儿陈公公说我这个晋封的速度,从他进宫就没见过。其实他不知道,臣妾心里真的惶恐,只是强自压抑着,不肯表现出来。偏偏刚刚皇上又说了这样的话……臣妾一时间……真是心神大乱。&rdo;
&ldo;这有什么可乱的?&rdo;谭锋越发好奇,却见宁溪月抬起头,泪眼婆娑道:&ldo;皇上,您不懂女儿心思,你可知道?在刚刚你说这样话的时候,臣妾觉得多么幸福?越是幸福,就越是惶恐。人生百味,无非苦辣酸甜,幸福的滋味何其短暂?剩下的便全是苦辣辛酸。尤其您是天子,只要您想,全天下的美人都可以任您挑选。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皇上又如何能例外?&rdo;
&ldo;过分了啊。&rdo;谭锋假意训斥:&ldo;让你这一说,朕倒成了色鬼似得,什么全天下的美人,就算朕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啊。&rdo;
宁溪月让谭锋这一逗,也忍不住破涕为笑,然后将身子一歪,倚在他怀中,轻声道:&ldo;臣妾曾经有过大逆不道的想法,就是想着永远也不要爱上您,这样,将来您厌烦臣妾了,有了新欢后,臣妾也不会太难过,仍然能安分守己的过太平日子。皇上,你不能怪我,你贵为天子,怎么会懂爱而求不得的苦楚?我不过和素云说了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不等说完,她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可这种事情,难道不说就永远不会发生吗?臣妾不会那么天真。所以臣妾刚刚听见你那么说,想到或许有一天,君恩断绝,那时您看臣妾,自然也是面目可憎,如果臣妾真的敢把东西砸了,那时您对我没有半分爱意,白绫毒酒冷宫,哪里又逃得开?因此一时感慨,才会忍不住落泪。&rdo;
&ldo;难怪人家都说女儿心海底针。想是你见朕对洛嫔无情,所以勾起伤感。只是洛嫔和你哪有可比性?按照你的说法,朕这会儿就该把姿色平平的你撵走,然后和天仙绝色的洛嫔你侬我侬了,不是吗?&rdo;
宁溪月想了想,好像的确应该是这样。谭锋见她出神,这才笑道:&ldo;像你这么笨的,还学人家装着什么女儿心事。你刚刚都说朕是英明神武睿智天生了,怎么一转眼,就把朕想成喜新厌旧的肤浅蠢男人?溪月,你放心,朕喜欢你,只要你心里不存着什么图谋不轨的念头,朕都可以容忍。你若担心,朕今日便天子一诺,金口玉言的明白告诉你,任凭将来世事如何变幻,朕永不会赐死你,冷宫也不会让你去。如何?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rdo;
宁溪月瞪大眼睛看着谭锋,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好半晌才喃喃道:&ldo;这……这就是免死金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