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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就道,“现下男女有什么区别,你要是娇滴滴地藏在深闺,也省下我许多差事。”
可惜他自来是说?不过林黛玉的,只?见他这娇滴滴的侄女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与男女有什么关系,可见二叔还是不服老,一把年纪了往女孩儿堆里钻。”
到?底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拿读书一事嘲讽他。
金瑶碧略有些难堪,觉得林涵讥讽她不通诗书,便?拉了吴岁岁道,“咱们去找小黑虎练练手,闲着也是闲着。”
吴岁岁应了一声,很是欢快,嘴里不住地问,“那二位殿下谁更厉害些?有时候吧,我总盼着手起刀落,可惜家里看?得紧,不许我学?这个。”
两人说?说?笑笑出?去了,林家叔侄皆收敛了笑意,林涵道,“我们林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户,如?今这样子倒显得咱们太巴结了。”
林黛玉疑惑地问他,装得很是自然,“咱们巴结什么了?不过是我闷得慌了,偷摸出?来散散心?罢了。”
林涵失笑,“你啊,狡猾得很。”
林黛玉却道,“天下哪里再?寻我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我知道二叔在担心?什么,可你放眼看?看?,已不是今上一家独大?的时候了。我幼年时常疑惑,怎生皇帝说?什么,下头人便?做什么,若是无人听他的呢?对百姓来说?,只?要日子好过,桌上有吃食,谁做皇帝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左不过是为了名为了利。”林涵见她五月里就拿着扇子,实在是看?不过眼,禁不住又嘴快道,“身子不好就莫要装模作样了,一会子风扇得大?了,再?把你自个儿扇走了。”
林黛玉这时候便?不肯让他了,“若是把我扇回?姑苏岂不是更妙,好叫沈姐姐也知道咱们二叔这等艳福。”
林涵吃瘪,只?得住嘴不提。
“就咱们两个人,莫提什么大?事,只?说?说?二叔你到?底怎么想的。”林黛玉不知该替谁着急,“沈姐姐等了你这么些年,你又自暴自弃了这么些年,难不成就算了?”
“从家世论,西宁王府是从前朝就兴旺起来的,说?一句世家也不为过,林家都比不得。日后她便?是西宁王,我哪里敢怎么想。”林涵替自己斟了半杯茶,“至于沈兰心?,你父亲都要收她做义女,你张口闭口都要利用她的身世,我是更不敢怎么想了。”
林黛玉一惊,随后温言道,“那会子我正是最愤恨的时候,难免激进,也不过这样一说?罢了,我何曾真的害了她?好二叔,饶了我这遭吧。”
说?到?最后已是有几分撒娇,小女儿态惹人爱得很。
林涵道,“早知还不如?脏兮兮一张脸来得方便?,你是不知道这位小郡主……”
他凑近几分,悄声道,“先前我与她出?门,恰是落雨天,与人有了几分争执,本是小事,后来我的人报于我知道,与我们争执的几人都叫套麻袋打断了腿,除了她,又有谁能做。”
林黛玉不知说?什么好,“可能是怕当面打断腿吓着你,所以收敛了?二叔要是心?有疑虑,不妨去问问。叫我说?,你就是什么都藏在心?里,没长嘴。”
林涵无语,重点?是他长没长嘴吗?
两人闲话了半天,外头来叫吃午饭了。
林黛玉眼睛一亮,登时顾不上她二叔,不管他长没长,反正自己是长了嘴的。
长了嘴就是要吃饭的。
金瑶碧方才陪着吴岁岁玩了半天,二人都热得一身汗,已是换过衣服,金瑶碧戴了那对谢师礼,果?然是精致又富贵,连着徽和长公主都赞了几句,“是玉儿那里骗来的好东西吧,瞧着就是南边儿的刀工。”
吴岁岁忙道,“长公主,这是我给郡主的拜师礼,挑得还不错吧?”
“是不错,不过可不能只?有徒弟给师父的。”徽和长公主拉了金瑶碧笑道,“不是先前得了好玩意儿么,给了你的好徒弟正好。”
金瑶碧笑嘻嘻道,“知道伊吉心?疼这两个小美人,吃了饭就叫她们去随便?挑。昨个儿都是羊肉,想着黛玉是江南人,我让厨下做了些鱼。只?是水土不同,想来也是不同的味道。”
江南的河鲜也带着水乡特有的秀气和雅致,林黛玉一时间脑子里过了无数譬如?“龙井虾仁”“西湖醋鱼”“宋嫂鱼羹”等等菜,笑道,“因地制宜,若是有机会,回?请郡主去瞧瞧桃花流水鳜鱼肥。”
今儿的主菜却是没有这样雅致风韵了,是一锅杂鱼,据说?是某位厨子的看?家绝活。
林黛玉坐过船,也吃过船上所谓的“杂鱼”,一般都用个头不大?的鱼,它们乖巧地窝在碗里,一条条被码得整整齐齐,底下垫了姜片,大?火蒸来,只?加少许盐,连渗出的汤汁都是鲜的,半点?腥气也无,筷子伸过去,可以将整面的鱼肉从骨头上揭下来,鱼肉嫩得要用抿的,鲜得眉毛都掉下来。
只是如今面前这盆,明显是不太一样。
小鲫鱼为主,零星的河虾螺蛳,落单的泥鳅,油里煸过的鱼肉紧实,鱼皮带脆,与记忆里柔嫩的蒸杂鱼截然不同。
杂鱼比起单一的红烧鱼,似是混合了盘中所有河鲜的精华一般,有着难以言喻的美妙,舌头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位做出?的贡献更大?。
林黛玉是个吃货,吃鱼的本事也是上佳,夹上一条小鱼,从鱼皮开始吃,最后吐出?细碎的鱼骨,从前不太有存在感?的鱼皮如?今吸饱了汤汁,入口柔韧有滋味。
比起江湛的小心?翼翼,怕被刺扎到?,她吃的既快又优雅,明显是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