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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下旨命我朝会后面?圣,我久不?进京,思来想去一晚上,有些事还是早些托付与?你。”林如海一夜未睡,也没多的精力骂他,只径直道,“傅家有个儿子也是拜在若水门下,今科会试未考,你可有印象?”
林涵点头道,“有印象,听玉儿说是想要多在外头历练历练,继不?继续考还不?一定。怎么突然问?起来他?他还在江南未回?来吧?”
傅玉言家大业大,素日里?也打理着不?少的家族生意,为人最是温和,与?贾琏私交也不?错,因为这科未考,险些叫他那狐狸似的哥哥傅玉书用了家法。
“我与?他在扬州见过几回?,很体贴的一个孩子,人如其名,生得也好,玉儿打小被惯坏了,像他这好脾气倒是般配。”林如海道,“你人脉广,便悄悄地去打听打听,这孩子私下里?是怎么样的,可有通房妾室。”
林涵对傅玉言印象不?深,可江湛却是熟悉的,不?由端正?了神色道,“可太子那边儿怎么是好?我不?信你瞧不?出来太子对玉儿的心思。”
“此一时彼一时。”林如海果然是林黛玉的亲爹,父女俩说的话都是一样的,“且不?说什么齐大非偶的话,便说实际的,玉儿考得这样好,难不?成你愿意见她去宫里?做什么妃子不?成?”
“前三?年在翰林院还好,待到散官授官,玉儿也不?过二十岁,哪朝哪代这样年轻的官员都不?多,正?是该她一展抱负的时候,断断不?能为了什么所谓情谊困于一隅。”
“傅玉言要是不?再考便更好,也好安心做玉儿的贤内助,不?过这些日后再说,我也不?过先使这缓兵之计,将太子挡出去便是。今上初登基,正?是与?我们情谊最深的时候,此时拒婚,定然也不?会怪罪。”
林涵犹豫道,“那玉儿这里??我瞧她对太子也上心得很。”
“你且放下心,我林家唯有林若水一个情种?,做什么生死相随的戏码,玉儿却是不?会的。”
林如海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的眉眼?几乎与?林黛玉平日低眉不?语的神情重合,淡然得不?似凡间人。
林涵摇摇头,“怪不?得你是我哥。”
“知道便好。”林如海老?辣的眼?神扫过他,“你道我为何如此纵容你,不?过早就明白了你这幅情圣模样只是演得像罢了,好生当你的差事,往后未必就真叫举人这功名困住了。”
屋里?放着许多冰盆,隔夜的茶水入口,凉得心肝脾肺也一道跟着冷了,林涵忽而笑道,“林家从前在先帝处是什么处境,现?下在今上处也不?曾改,否则为何今上不?曾将书院还给我们。”
林如海嫌弃他,“话何苦说透了,又有什么意思。”
君权与?臣权的对立始终还在,林黛玉嫁给太子,年少情深尚好说,日后却叫她如何自处呢?
林如海觉得皇帝本就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那昭平帝还觉得天底下皇帝最大呢。
是江湛可以现?在就发誓说上位就做个傀儡皇帝,任由老?丈人把持朝政,还是林如海说我把手里?的势力全做陪嫁保女儿一世?荣华?
只怕江湛真发下这样的誓,昭平帝立马就会开始考虑在旁枝挑选合适的新继承人。
林黛玉在这宅子里?独居许久,园子里?哪棵树下长了什么颜色的蘑菇,池子里?哪条鱼是厨房里?逃出来的草鱼,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此这番对话很快就传到了林黛玉的耳里?,小丫鬟头一次做这等细作的活计,战战兢兢地道,“只听到这一言半语,多得便听不?到了,离得近了窗户上会有奴婢的影子,故而不?敢靠近。”
“你倒是个心细的。”林黛玉将手里?还未动的莲子汤赏给她,“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过,什么也没说过。”
小丫鬟赶紧谢恩。
假如林黛玉身边的还是静夜,自然会有一番说法,可静风是才从二等提上来不?久的,并不?敢多说话,只取了两块碎银子赏那小丫鬟。
林黛玉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笑道,“不?必如此,我早知有今日。”
虽然说很不?公平,但是夫妻二人同朝为官的情况很少,女子当官,那她的丈夫和那些个夫人太太一样做着管家的事,教养儿女孝顺公婆就是最妥当的处置。
京官还好些,如若外放,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几任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夫妻情谊,大多都在外头另外置了家,不?过面?上维持着罢了。
凡官,不?历州县不?拟台,林黛玉必是要外放历练的,其实在放榜之后,她身上所有的光环就已经泯然众人。
当官又当官的规矩,并不?是念书好,就能做好官的,历朝历代多少名臣,难道都是状元?
说过也就罢了,她实在是没空管这些事。
江湛仍然同往常一样送吃食送礼物?,林黛玉也都叫人收下,却不?再和从前一样给江湛备东西或是一道做衣裳了,连着江湛住的院子,也叫把常用的东西送回?去,直接封了。
且说林如海这边面?圣,又是另一番做派。
他的妻子贾敏与?昭平帝关系挺好,林家暗地里?更是扶持昭平帝不?少,可林如海本人从不?曾出面?,不?管弟弟与?女儿是否胡闹,他都如定海神针一般岿然不?动。
唯一过激些的就是上折子谴责陈家欺负自己女儿。
哪怕陈首辅这等对头,也要赞一声林如海是个纯臣,不?像林涵这个狗东西上蹿下跳的。
昭平帝和蔼可亲,笑着给林如海赐坐,“林卿家一路辛苦了,你的述职的折子朕都已看过,盐业如此安稳,都是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