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母都是文化人,最喜欢凑到一起做点赌书泼茶的事情。有一回,三人一起到乡野度假,她母亲对着金灿灿的麦田有感而发,说了句让爱终成好事,是凭栏看风景,但见田野一片喜气。父亲闻言,贴贴母亲的脸颊,笑而不语。
后来,程璐读了那诗,才知道父亲是在接母亲的话。
"爱是脸颊贴脸颊,情话对情话。"
程璐看惯浪漫,似乎该是会恋爱脑的人。偏偏她不是,曾见过真正的爱意,才能体会到爱的不易。它很诱人,本是种美丽的赠予,但也能是个美丽的陷阱。程璐见过太多摘了它的女人,其中的大多数会像夏娃那样被下莫名其妙的诅咒,永远不幸。
她的心向来坚定,本能去拒绝一些在她看来毫无价值的冒险。
人如果需要爱,那也未必得是男女之爱,她已经拥有亲情之爱,友情之爱,缺少一样男欢女爱,无伤大雅。毕竟,人生最难求的,是十全十美的圆满。
于是,她推开紧紧贴着她的易泓,她想,她该给两人划定界限。
易泓永远都不会忘记,程璐是如何以一己之力破坏那个原本应旖旎缠绵的夜的。
她温柔地抚摸他的侧脸,说出的话却格外冷静,我觉得,我们应该约法三章。
他不解道,嗯?
我们可以在一起,但也仅仅限于在一起,你要的,我给不起。
易泓还没从那片刻的温存里抽身,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无奈地坐回去,问:你又知道我要什么了?
程璐自然不完全知道,她不过是要制定规则,我猜一猜。
易泓嗤笑,示意她说下去。
她平静地说:如果你想找个女人为你操持家庭,请不要找我;如果你想要任何承诺,请不要找我。
听到这,易泓的表情还算平常,他知道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程璐顿了顿,最后,如果你想娶我,请不要找我。
她想,对于易泓这种有点传统的男人来说,表达爱她的方式,大概是娶她。她不愿把话说死,谁知道她日后会不会对他有感情,假如真有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便以娶此代替爱。
在她潜意识里,爱不爱一个男人,问题都不大,不外嫁才是底线。
因为外嫁这回事,怎么算都有损她的利益。
易泓有片刻的错愕,她的话或多或少打击到他的自尊心。对他来说,一个女人冷酷地声明自己绝不嫁他,就像是在磋磨他的自尊心。他心里是翻江倒海,又不想叫她发现自己的脆弱,硬生生地应下来。
他在逞强,他想,也许他不会爱她,不会觉得她很适合共度一生,也就不会想娶她,更不会去在意她的不在意。
所以,他答应她。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会爱她。三百多个日夜过去,即便聚少离多,他仍然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
可惜他不理解她,她亦不懂他。
他们二人就像两条相交线,短暂地相遇过,可依旧得向着两个不同方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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