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浅微微一怔,祖迪,是民间耳熟能详的大英雄。当时南北划江而治,北方胡马横行,祖迪不忿朝廷龟缩,主动请缨收复北方。当时朝廷无心北伐,只拨给了祖迪两千人马,给他封了个根本不属于自己国土的徐州刺史,将他打发去了北方。可谁也没料到,祖迪北上后,兴兵屯田,周旋于北方坞主豪强之间,竟将其一一招抚,使徐州版图重新归入我朝。之后他又率兵北上,收复豫州。当时祖迪势大,在胡刀下苟且偷生的北方汉族势力纷纷向祖迪示好,如若祖迪能一举北上,收复北方故土亦未可知。可惜他当时已经引起了朝廷的忌惮,朝廷严禁他北上,在江南,关于他拥兵自立的传言也愈来愈多。当时,胡人举重兵讨伐祖迪,祖迪向朝廷数次求援却没得到回应,最终弹尽粮绝被俘。
祖迪被俘,朝廷是松了一口气的,但是朝廷没想到的是,消息一传开,原本归顺的北方坞主又再次纷纷倒戈投诚胡人,以致北方整整两州的国土一夜之间丢给了胡人,朝廷震怒非常,以叛国罪,将祖迪留在京城的族人全部斩杀。
得知此事的祖迪却依然拒不投降,胡人劝降无果,只得下令将祖迪及跟在他身边的三子一女赐死。幸而祖迪在北方深得民心,行刑的官员于心不忍,与祖迪挚友李廷将其幺女偷偷救出,所遇胡汉两族数人,竟无一阻拦,这才保存了祖迪一丝血脉。
而祖迪的挚友李廷,正是当今的徐州刺史。
几人听着赵大人娓娓道来,因事发前朝,凌慕琚本人亦曾为祖迪顶撞过先帝,故赵大人说得无甚遮掩。
言罢,赵大人叹了口气,“若非李大人醉酒,拉着我讲了这段往事,还给我看了祖将军的画像,我亦不知,祖将军还有一脉尚存。”
一个是人人敬仰的民族英雄,一个是嫉贤妒能的先帝,凌慕琚不好评价,只道:“那名女子又如何回到建京,成了周府的妾室?”
赵大人道:“下官亦不知,只是听李大人讲,他原欲将祖将军的幺女藏于府内,可祖家女怕连累李大人,留书一封,当夜就悄然离开了。之后,李大人再也没有寻到祖家女。”
一直沉默的二皇子此刻说了句,“一家忠义,况女子乎。”
他抬眸,冲周溪浅温和一笑。
周溪浅双目闪动,胸膛起伏间,突然张开了口。
凌晋一道凌厉的眼神喝止过来,周溪浅却已然道:“既然如此,可不可以将我母亲迁入祖氏祠堂?我母亲至今葬身于西郊乱葬岗。”
这下连凌慕琚亦面露讶异,周氏乃豪门望族,纵是妾室也不该有这样的下场。但凌慕琚只讶异了一瞬,便笑道:“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如你所愿命,好不好?”
语气竟十分谦合。
周溪浅立马挺直了胸膛,“陛下请说。”
“你替我去查探一下徐州刺史,看看他有无异常。”
周溪浅刚要开口,凌晋却道:“父皇,他年岁尚小,去了能做什么?”
凌慕琚沉下脸,二皇子连忙笑了,“又不需周小公子刻意做什么,他的身份李大人不会防备,相处日久,自有收获。”
凌晋看着一言不发的凌慕琚,顿了顿,方道:“他个小孩子懂什么?李廷在他眼皮底下有异心,他也未必察觉的到。”他伸手,冲凌慕琚行了一礼,“父皇,徐州乃我和舅父共辖之所,如今徐州有异,我责无旁贷,儿臣请命,与周溪浅一同查探。”
二皇子凌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挑挑眉,敛起看戏的目光,恭顺地看向凌慕琚。
凌慕琚果然笑了,他道:“有你在,自然万无一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