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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往而深 之一(第2页)

&esp;&esp;此阵形为昭靖王沐英于洪武十四年所创战法──三行火銃阵。

&esp;&esp;以火銃队、神机箭、置火銃,共为三行。待敌军进阵,前行銃箭俱发;若不退,前行后退,次行继之;又不退,次行后退,三行继之。

&esp;&esp;尔后昭靖王与敌军交锋,均以此三行战法迎战,首行射击时,后两行准备填弹引火,每击之间只有片刻的间隔,如此轮番射击,果然战场上再无敌手。自此之后,天下平定,再无大型战役,三行战法也逐渐为人淡忘。

&esp;&esp;直到正统年间,瓦剌军俘虏先皇,接着率军直逼京城九门,当时的兵部尚书于谦与朱玹商议,由朱玹率神机营坚守德胜门,更将三线战术改成了楔形大阵。以神机銃居前,马队居后,百人为一行横队,全阵共有十行纵深,各兵间距三步。阵前以火枪兵首攻,轮番射击后,骑兵队衝前砍杀,果然在战役中连连大捷,使瓦剌军溃败北逃。

&esp;&esp;纵使今时今日并无重大战事,然战法不可废弛。

&esp;&esp;关外九边仍有异族虎视眈眈,关内……

&esp;&esp;朱玹紧握双拳,关内的威胁,不可言说。

&esp;&esp;忽然,在他眼角馀光处,一个翩然身影闪过。

&esp;&esp;她似乎不怕这震耳欲聋的枪响,也不出声干扰,兀自在林树后方看得出神。

&esp;&esp;朱玹便不再分心瞧她。

&esp;&esp;此时阵形演练已毕,枪声嘎然止息。

&esp;&esp;硝烟消散。

&esp;&esp;司卫刘熙以眼神请示朱玹,后者略和手,刘熙随即挥动手中旌旗,兵士各执火銃,如一条长蛇般,依序退去。

&esp;&esp;朱玹纹风不动,与藏身树影后方的湖衣默然相对,良久。

&esp;&esp;待所有兵士退离后,朱玹才移步向她走去。

&esp;&esp;「不是还伤着,怎么就下床了?」朱玹低头瞧向她受伤的手臂,目光柔和了起来。

&esp;&esp;「我听见火枪鸣响,就跑了过来,」湖衣连忙回答,「伤处已经不怎么疼了。」

&esp;&esp;「你不怕这枪响吗?」朱玹有些讶异,巨大的枪响连军队里许多男人都禁受不住。

&esp;&esp;「有你在,我没甚么好怕的,」湖衣微笑着。

&esp;&esp;遭鎗火轮番轰击的山壁佈满坑洞,土石簌簌崩落,她转过头去,看向山壁,「我猜这阵法,应是王爷力退瓦剌的三行战法,以前听宫里的嬤嬤说过,如今亲眼见到,着实如传闻所言,所向无敌,令人叹为观止。」

&esp;&esp;朱玹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只觉有趣。

&esp;&esp;「这三行战法,原先是用来对付象兵的。」朱玹说。

&esp;&esp;「象兵?巨象有多大,比黑熊还大吗?」她闪着好奇的目光追问。

&esp;&esp;「兵书记载,大象身长二丈,体型应比黑熊大出许多。」朱玹进一步解释,「洪武十四年,大将军沐英率三十万大军,征讨云南的叛军思伦发,思伦发与当地部落民不但熟悉地形,还以骑着大象的象兵打前阵。大象皮粗肉厚,刀枪不入,唯有火枪铅弹能构成伤害,但火枪兵总在射出第一发子弹后,就被大象踩死,双方交锋数次,我军死伤惨重。在数度吞败、连夜苦思之后,沐英将军创出此一阵法,果然大破象兵阵,擒获叛将思伦发,云南边患才得以弭平。」

&esp;&esp;「原来如此,」湖衣悠然神往,「但愿有朝一日,能见到王爷在战阵中的英姿。」

&esp;&esp;他原想说:女人怎能涉足战场?

&esp;&esp;脑中陡然浮现一抹幻象。

&esp;&esp;广阔无边的草原上,他与她并肩而骑,浩荡的野花临风漫舞,两人放马奔驰,所有现世烦忧皆拋诸脑后。

&esp;&esp;那是他在见识过蒙古大草原后,多年来心中所念所想。

&esp;&esp;他陷在幻象里,忽悲忽喜,原来她就是他的念想,他的依恋。

&esp;&esp;然而两人身分有别,能有甚么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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