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名军士飞奔来报,「统领,火势太大,殿内藏有大量黑火药,本就不易扑灭,火乘风势,恐会蔓延到清寧宫及三大殿。」
&esp;&esp;「即刻带人到军械库去取洪武大砲。」朱玹道。
&esp;&esp;「慢着!」
&esp;&esp;闪烁的火光,映照万贵妃扭曲的面容。
&esp;&esp;「原来,皇叔也受了这贱婢的蛊惑。」万贵妃笑得狠戾,「怪不得本宫弄不死她。」
&esp;&esp;朱玹前行一步,将湖衣挡在身后,「贵妃先于宫中纵火,阻挡禁军救灾在后,违反宫禁,请贵妃回宫,静待皇上裁示。」
&esp;&esp;「本宫便是违反宫规,皇叔又待如何?」
&esp;&esp;「速请贵妃回宫。」朱玹大喝。
&esp;&esp;两名禁军上前,向万贵妃行了一礼,作势要她回宫。
&esp;&esp;万贵妃昂首大笑,「就凭你们,有甚么资格命令本宫?」
&esp;&esp;湖衣推离朱玹的怀抱,迎上万贵妃尖厉的目光,
&esp;&esp;「本朝自太祖立国,祖宗家法,后妃居宫中,不预一发之政,太祖以下外戚皆循理谨度,无敢恃宠以病民――」
&esp;&esp;她宛如凝固般僵立在原地,一朵馀烬擦过她的脸庞,不知是谁的骨灰。她的眼泪早已流乾,痛觉也已麻木。
&esp;&esp;「贵妃身受皇恩,却迫害后宫嬪妃,灭绝皇嗣,母族权倾朝野,却振威福之势,迫害地方,违背祖制。自古福祸相倚,物极必反,福满祸生,外戚干政,大者夷灭,小者放流,难得善终。史蹟殷鑑不远。贵妃且好自为之。」
&esp;&esp;这番话激得万贵妃杀心再起,神色愈发怨毒,她咬牙切齿地对汪直说:「今日无论如何,本宫都要将她活剐。」
&esp;&esp;「是,奴婢明白,」汪直在她身后答道,「娘娘且先回宫,这里烟大,别呛着了。」
&esp;&esp;万贵妃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一甩衣袖,转头即去。
&esp;&esp;湖衣紧咬嘴脣,看向汪直,万氏权势滔天,她有如蚍蜉,即使拚尽全力也无法与之抗衡,但她绝不逃跑,她会正面迎敌,以及可预料的后果。
&esp;&esp;汪直目不转睛地回望她,时而露出诡异至极的笑容。
&esp;&esp;一阵步伐声响起,禁军运来洪武大砲,六门火砲在朱玹背后依序排开。
&esp;&esp;「王爷……」见着此景,湖衣心下茫然。
&esp;&esp;朱玹知道她在想甚么,「火势太过猛烈,唯有对宫殿开炮使其陷落,阻断火源,才不会延烧到太后的清寧宫和三大殿。」
&esp;&esp;想到自己居住许久的宫殿将被夷平,湖衣一时无言以对。
&esp;&esp;兴许是临别才觉得不捨,咸若宫沉静如江南女子,单簷廡殿顶,金色琉璃瓦,悄悄佇立在庭园一隅,不与坤寧宫争辉,兀自美丽。
&esp;&esp;某处砰然一声,琉璃瓦片纷纷崩落,像是宫殿在流泪。
&esp;&esp;「王爷,」汪直躬身一揖,「贵妃统领六宫,此女触怒贵妃,犯上欺主,还请王爷放人,贵妃还等着小的回去覆命呢。」
&esp;&esp;汪直生着一张倒三角脸,眼带桃花,上扬的嘴角看似无时无刻都带着笑,但他的笑意里,却暗藏刀锋。湖衣从未见过如此令人不寒而慄的笑顏。
&esp;&esp;「若本王说不呢?」朱玹厉声说。
&esp;&esp;朱玹与湖衣一同直视汪直,三人就这么僵持半晌。
&esp;&esp;最后,汪直诡魅一笑,看向朱玹身后的宫中禁卫军与神机营亲兵,再躬身作揖,「奴婢自知要从王爷跟前逮人,无异痴心妄想,容我等先行告退。」
&esp;&esp;汪直躬身下拜,一干人随即退去,临走前汪直还不忘冷笑几声。
&esp;&esp;毒蛇。
&esp;&esp;予人湿冷黏腻,阴毒入心的感觉,那是毒蛇,有着鲜艳红黑斑纹的赤炼蛇。
&esp;&esp;汪直一去,此间再无阻拦,禁卫军手执火把,其馀人等小心翼翼地推着一桶桶的实心弹和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