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群贱民佔据城中街道,阻我人马行进,你不将人问罪,反倒阻挠我的手下驱赶他们,岂有此理?」万喜质问。
&esp;&esp;「万大人,」沉孟季接话,「黄河水患,民多饥死,被荐裹席,鬻子女无售者。家室不相完,转死沟壑,未及瘞埋,已成市臠,民在饥中,朝廷未发賑恤,先加刑罚,人民何以堪之?望万大人入京转呈陛下,益以府库之财,急遣使賑济,则庶饥民可救。」
&esp;&esp;沉孟季的眼神顽固如石,无惧与他四目相对。
&esp;&esp;「这……」万喜一愣,半刻后才回过神,「賑济之事,等我回京后自会呈报皇上。」
&esp;&esp;「有劳万大人。」」沉孟季又作了一揖,还是没躬身。
&esp;&esp;沉孟季虽然谦恭有礼,却不如其他地方官员热络讨好,这让万喜莫名烦躁。
&esp;&esp;「本官还有一事,」万喜双臂抱胸,语气甚是不耐,「方才有个女子站在粥棚前,你可曾瞧见?」
&esp;&esp;「下官未曾得见。」
&esp;&esp;沉孟季敷衍地回答,心中却是一沉,刚才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已听过夫人口述,自然知道万喜所说的女子就是冰月,虽不知万喜有何意图,但绝非善意。
&esp;&esp;「无论你用甚么方法,把那丫头找出来,交给本官,我自会奏明皇上,说你賑济有功。」万喜言语中,显然不怀好意。
&esp;&esp;传闻万喜十分好色,家里妻妾成群,还不时强纳他人妻女,现在他竟然垂涎冰月,沉孟季顿时觉得寒意刺骨,在湖衣失踪后,冰月竟然也遭皇亲窥伺。
&esp;&esp;两个命薄的孩子啊。
&esp;&esp;「大人是要强徵民女?」沉孟季冷冷覷了万喜一眼。
&esp;&esp;「我要将她纳为妾室,哈哈,有何不可。」
&esp;&esp;「万大人,」沉孟季强忍着满腔怒意,「依我大明户律卷六,强夺良家妻女,奸占为妻妾者,应判绞刑,万大人身为皇亲国戚,更应依律行事,否则便有擅权之嫌。」
&esp;&esp;「什么律法?」万喜未曾预料一名地方官员敢违逆他,顿时脸色刷白,嘶声怒喝:「家姊万贵妃就是律法!」
&esp;&esp;沉孟季的脸色一沉,「法理,天地之序也,律法失序,则国家覆亡。」沉孟季拱手作揖,「下官不敢有违大明律,还望大人见谅。」
&esp;&esp;「没想到你这小小的地方官,官威倒是很大,」他肥厚的下巴不住抖动,鼻翼扇张,「我就不信,凭我万家的势力,还查不出那女子是谁。」
&esp;&esp;万喜一甩衣袖,「来人,我们走!」
&esp;&esp;一声令下,骑兵调转马头,步兵尾随万喜身后,不一会儿便全数退去。
&esp;&esp;群眾瞬时静默。
&esp;&esp;沉孟季目送这群不速之客呼啸而去。
&esp;&esp;周围官员一阵屏息,随即交头接耳交换着方才眼见的情景。
&esp;&esp;顾牧斋上前,「大人……」
&esp;&esp;沉孟季摇摇头,挥手唤来管事。
&esp;&esp;「备轿,护送曲小姐回曲府,并派人面稟织造局的曲大人,国舅万喜正覬覦他的爱女,请曲大人务必警戒。」
&esp;&esp;沉孟季暗自祈求。
&esp;&esp;但愿天可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