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们这些土匪!」其馀家人也忍不住出声咒骂。
&esp;&esp;「阉竖!有种你就杀了老夫,哈哈哈,我忘了你没种。」曲名海站起身来,佇立在大厅中央,准备从容就死。
&esp;&esp;侍卫们一拥而上,曲家所有成年男子立起身来,拦在女眷前方。
&esp;&esp;「住手!」冰月也站了起来,怒视着汪直,「你们要的是我,我跟你们走,别为难我的父兄。」
&esp;&esp;「别!」
&esp;&esp;「妹子,不要!」
&esp;&esp;她的兄长、嫂子纷纷出言劝阻。
&esp;&esp;冰月硬下心,充耳不闻家人声声呼唤,缓缓走到父亲跟前,屈膝跪地,恭敬地嗑了三个头。
&esp;&esp;「爹,娘,女儿走了。」
&esp;&esp;母亲闻言号啕大哭,气息一窒,昏厥在她兄嫂身上。
&esp;&esp;冰月转过身来,望向生长的家,还有挚爱的亲人,她心里清楚明白,这是最后一眼了,贼人若要强逼她,她绝不会苟活。
&esp;&esp;两名侍卫上前来,欲将拉扯,她重重啐了一口,「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esp;&esp;说完,她扬起头,无视侍卫们吓阻,逕自向漆黑的长夜走去。
&esp;&esp;将女眷们声声哭喊遗落在背后。
&esp;&esp;汪直侧过脸来,阴惻惻地说:「曲大人,我与你素无仇怨,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把女儿生得太俊俏。」
&esp;&esp;紫禁城长巷
&esp;&esp;石地的冷冽穿透衣物,沁入她的骨随。
&esp;&esp;今日天光异常幽微,照不开一地的灰暗。
&esp;&esp;湖衣从卯时起,就一直长跪在宏德门外长巷,等待皇帝御驾。
&esp;&esp;她的双膝早已麻木,身躯彷彿不是自己的。
&esp;&esp;泪,更是已经流乾。
&esp;&esp;冯瑛打听到,她的父亲和曲大人都遭夺职下狱,冰月不知所踪。
&esp;&esp;她像昔日犯过的后妃一样,拔下头簪,一身布衣跪在长巷,乞求皇帝念在她曾经服侍过他,释放她的父亲和曲大人。
&esp;&esp;若是皇上能开恩,她可以不要封妃,愿降为位份最低微的宫婢,终生不离开皇宫。
&esp;&esp;跪地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皇帝卤簿法驾出现在御道尽头。
&esp;&esp;皇帝乘坐步輦,徐徐穿过两旁宫墙的层层暗影,向着内苑走去。
&esp;&esp;湖衣长发披散,素顏赤足,犹如罪人一般,以额叩地。
&esp;&esp;冯瑛上前叩首,「陛下,主儿有事啟奏――」
&esp;&esp;宫人缓下脚步,皇帝低眼看了看跪伏在地的湖衣后,扬手示意眾人继续走。
&esp;&esp;「冯瑛,」皇帝冰冷地背对两人说道:「跟随待封皇妃回咸若宫,未经允许,不得离开清寧宫院。」
&esp;&esp;说完,头也不回地直视前方,没多久,御驾队伍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esp;&esp;无情的旨意抽去她剩馀的最后一点气力,她瘫坐在地,四顾茫然,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待她。
&esp;&esp;「主儿,我们走吧。」冯瑛试图搀扶她起身。
&esp;&esp;湖衣咬牙拖着麻木的腿脚,紧握冯英的手臂,疼入心肺地怨道:「红顏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