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与贞掀开马车的帘子,声音凝成一线道。
这位通宝钱庄的三公子,也是颇为唏嘘。
昔日,住在太安坊破落院子的纪九郎。
进个讲武堂,都受许多人的轻视。
觉得一介微末的辽东军户,也想博取功名,跟将种勋贵争名次。
实在是不自量力!
可现在……
那些边军参将、禁军校尉家世的将种,那些六部官员、府州豪门为靠山的勋贵。
再见到如今的纪九郎,却连上前说一句话的资格和底气,都没有了。
“遇见强人,便学会本分,不愧是惜身惜命的贵种!”
纪渊收起杂念,斜睨退到官道两旁的一干人等,嘴角扯出冷漠笑意。
两腿轻夹,右手抖动缰绳,胯下的呼雷豹立刻会意,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冬冬冬,如同闷雷滚走,响彻坑坑洼洼的宽阔大道。
精铁也似的乌黑马蹄用力踩踏,难免溅起泥泞。
啪、啪几点,正好落在离得近的将种勋贵身上。
低头瞥见劲装衣袍沾染的醒目污迹,那些平日骄横惯了的显贵公子,却是一声不吭。
他们可能没什么本事,但基本的脑子还是有的。
嚣张跋扈耍威风,也要懂得分场合、分情况。
首先,这个纪九郎比他们更桀骜、更无法无天。
上到凉国公府,下到兵部侍郎,都在他手里栽过大跟头。
其次的话,人家层次也不一样。
纵然自个儿家世再好,只要没有一官半职,那就是白身。
吃饱了没事做,找正五品千户的晦气,下场决计好不了。
说白了,跟这个辽东军户比官大,肯定是比不过,斗拳脚,也斗不赢。
既然样样不如,除了认怂就别无他法了。
待到呼雷豹绝尘而去,洛与贞的马车驶远一些。
这些将种勋贵终于重新抖擞,交头接耳道:
“诸位兄台,且容这泥腿子气焰张狂一会儿。
等到了小寒山,自有人会煞一煞他的威风!”
“郑兄说得对,这一次的文武魁会,乃是凉国公府的三小姐主持,
她已拜入水云庵,成为当代素女。
所邀请的俊杰才子,更了不得!
昔日高中状元,却不进学宫,反而拜入真武山的徐怀英……
名列悬空七子的玄明和尚……韩国公府的小世子……
依我看,这位纪大人想要借此扬名,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