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兰笑了笑,在夜色当中有些无奈,“我怀了夫君的孩子,想必会看在孩子的面上,放了我。而你,则不一定了。”不由分说的拉住蒋堂的手,“别磨蹭了,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宛兰疼的实在走不了多远,每隔几下就要休息一番。千亿也是如此。两人相互看着,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原本是几分钟就能走到后门的,结果却花了二十分钟。
这后门的钥匙,她也讨要了过来,将门打开。随着吱呀一声响,外面那世界就随之敞开了。
“快走吧。”宛兰催促道。
千亿站在那里,黑乎乎的夜中,看不出他的神色。但放佛能感觉得到那种忧伤的神韵。他先是抱歉,“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只是想让你不要管我,免得让大家难堪。”
宛兰笑道:“差不多也能想到,你这人真诚实,又不太会撒谎。就想用子曰什么的引起我的反感呵呵。但是我只想告诉你,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你想象的那番简单了。我们都以为杖责二十下就能解决所有事情。但我们太天真了。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怎么会因此而消亡呢。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让一个人离开这里。”
千亿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那你呢?”
“我本是这里的少夫人,自然能有保住性命的办法。”宛兰笑了笑,其实心里也充满了许多的未知。
“我留下吧,我也有错。怎么能留你一个人承担呢。”千亿说道,似乎觉察道她的谎言。
“那你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两个人如果都会被烧死,而我又能在此做些什么的话,那我希望将你放走,活着的那个人是你。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造就了三个人的纠葛和折磨。我辛苦求得钥匙将你放出来,你就别执拗了,反而辜负我一片好意。你要知道,处罚虽然痛苦,但活下来的那个人也一样痛苦。现在我将活下来的权力交给了你,你不能说扔就扔了。话说回来,说不定你走后,蒋府还安静一些。”宛兰看了看后面那些房屋,很是担心会有人出来发现了他们。情急之下,推搡着他出去,将一些钱塞在他兜里,“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没事。”
“素儿——”千亿被推出门外,轻声的喊道。
宛兰为之一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是他主动喊着这样的名字,以前他总是卑微的称呼她为少夫人。
她擦过眼泪,背过身子,挺直腰杆佯装着高贵,“你快走吧,我以少夫人的身份,将你释放了,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出这番话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泪水打湿了眼眶,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疼痛。还是强忍下来,继续决绝下去,“这个蒋府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你多保重。”千亿说道。
宛兰一点点的转过身,看到的是千亿那转身的背影,心里只想说一句对不起,不应该这么的狠。
“千亿——”她忍不住的轻声喊道。
千亿慢慢回过头。
“记得照顾自己。”宛兰舍去千言万语,只留下这一份的珍重。末了,她缓缓的摇摇手,“有空,我会去找你的。”
千亿点点头,“我先回夜郎家乡。之后好好的发展仕途。如果有缘,自是有相逢吧。”
宛兰那手还停留在空中无规律的摇摆着,为他送行。而千亿,为了不辜负她这深夜放行的好意,没有强留,一个人默默的前行,一点点的与这黑夜交融在一起,甚是凄凉。
她无力的跌坐下来,跪倒在他离去的方向,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眼泪在一声又一声的念叨着,滚落出了面庞,跌落下来,与尘土混合。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发疼——好不容易找到了千亿,却没有那份的欢心,换回来的只是三个人的折磨。如今将千亿放走了,她有种说不出的伤痛。在千亿走的那一刻,她多么的想走出这个大门,跟着千亿,哪怕是浪迹天涯。
谁的心,谁独自在流浪。放佛是她的心跟着千亿,一起在流浪去了,还剩下个躯壳,在门边,如同木偶。
思绪飞去很远,又飞了回来——她已然不是当初的人,一个重重的身份压着她——蒋府少夫人。更加关键的,还多了个小生命。
跪倒在千亿离去的方向,她低沉的哭泣着,慢慢的倚靠在门边,享受着无力所带来的阵痛。那种阵痛就像是蚂蚁啃食人骨一般,刚开始不知不觉,当后知后觉之时,已然崩塌。
“素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股震天的怒气传来。
她哆哆嗦嗦回头看去,就感到一只手将她的脖子提扯起来。那是蒋堂!
“啪——”
“啪——”
连着两个巴掌甩下来,她几乎发蒙。
一股震天咆哮,“贱女人,你为了他能安全,竟然放他离去!从来没见你如此下作过!”
宛兰软弱无力的任由他骂着,心里升起了一丝丝的悲凉——是啊,自己就是这般的下作,明明有了夫君,却还要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而且还为自己这种肮脏的行为找了种种的借口。
“你倒是说说看,那个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对他那么好。你倒是说说看。”蒋堂一边拉扯着她的手,一边责骂道。
宛兰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不语——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几个下人经过,对着这两人说了什么。蒋堂也没有理会,反而将宛兰拉扯的更加用力,就是想让她难堪。
到了房间,蒋堂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转过身来,脸色却出奇的平静,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下掩藏着巨大流水冲击一般,宁静之下必藏杀机。他慢慢的走过来,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震慑人心,以至于宛兰跌坐在塌上,又因为屁股有伤而疼的侧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