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实质化的黑暗翻涌而过时,脑海中再次响起嗡嗡的蜂鸣音,从身体的另一个部位传来的扑通声,也越发显眼。她终于能辨认出那声音的来源……是她的腹部。
仿佛是那里结出了一个新的生命,源源不断从她身上攫取养分。
呼应似的,厉鬼身上的阴寒之气也越发凶猛,带着敌意的阴冷密密麻麻覆满了肌肤。她将绿东西扯进来,旋即关上了门。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耽误,屋内形势却又是大不一样。
厉鬼破坏了房间的光源,交错不停的银光下,越风闲倚在一处墙角,神色肃穆,脸色苍白,精神高度紧张。
男鬼失控之后无差别的攻击,牵动了腿部的旧伤,他只能凭借一个支点,既要防范鬼魅的黑气,又要警惕它的突然近身。
又一团银光打在男鬼的身上,却不见它躲避。从千疮百孔的伤口中流出恶臭的血迹,它竟然瞬间停了攻击的动作,仿佛被定住了脚步似的,僵直不动。
裴宿趁机去看越风闲的情况。他的手很凉,但依旧镇定。她没法细看,只能猜测他是过度消耗,或许没有大碍。
光源没有了,她只能靠精神力感知屋内的情况。空中有一团小小的诡异以及一个不断散发出邪恶气息的物体,那个更加暴烈的存在似乎正在注目揪着触手怪的绿东西,或者说,它的注意力都在触手怪身上。
她从混乱的波动中分辨出了恐惧、贪婪、敬畏以及怨恨……复杂而又矛盾,但最终仍是恐惧占了上风。
它在畏惧那个新生的触手怪?
“在制伏那个鬼婴后,它就凭空消失了,然而……厉鬼也突然失控了。姐姐,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内的情况维持在一个极不稳定的和谐上,裴宿也尽量放轻声音,生怕惊扰了现下的平静。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驯服过男鬼,仅仅是利用了规则,才暂且让它放下了敌意而已。
“许若莲生下的是一个怪物。有红色的触手。”
鬼婴也是幌子,它的本体……
“那个怪物?”
裴宿轻轻点了点头,才意识到现在他根本看不见。身边的气流忽然微微一转,越风闲下意识想要护住她。遍体轻寒。
来的是绿东西。电梯鬼好像也吓傻了,四肢并用才控制住这个小触手怪,它怕的是厉鬼。但厉鬼却在畏惧它提溜着的那个小怪物。
连电梯鬼这种小鬼都能轻松制住的触手怪,男鬼却为何对它恐惧至极?
许若莲临死前的话忽然又在脑中响了起来。
“那个院长!是要用我们一家的命,去饲养那个怪物啊!”
她皱起眉。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这一切,都建立在许若莲一家的悲惨宿命上?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禁又想起男鬼和洋洋共斗刘长春的场景。该不会这个副本的关键,竟也在他们一家身上。难道是要以暴制暴?可对于这些意志不定的鬼祟来说,要和它们联手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