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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而微凉,寒风簌过梨花,皎白的瓣儿怯怯地打旋儿。
身下的人似乎僵硬了起来,他也像寒风里的白花。
但裴不理像沏好的茶,清苦又微烫,在退开时偏偏又觉香气一层一层从容地覆上来,勾着,引着,水面轻轻颤抖,让人欲罢不能。
他被温柔地濡湿,冽冽的水痕被灯光蒸得也烫了起来。她觉得他像甜而不腻的点心。
金阳从云间探过。浅阳染了羞色。
当裴宿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时,觉得脑子还是晕乎乎的。但她没有成功。
因为腰后忽然狠狠一灼,裴不理拽住了她。
他眸中的轻霜被融化,脸色的绯粉更艳,偏偏那颗痣还像夜里的幽光,倨傲而清高。他对她皱眉。
“你……”
他想说什么?裴宿不太清楚。但她觉得裴不理是在生气。
他的确该生气。于是裴宿低下头,轻声细语,“对不起,我不该莫名其妙攻击你。”
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想要打他。
于是她拉开裴不理揽在她腰上的手,自顾自站起来,离开了。甚至还为他带上了门。
“喂……喂。”
裴不理的声音在颤抖,但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叫住她。
叫她停下来干什么,他能说什么,他又指望她说什么?
还有,她究竟在为什么鬼理由道歉?她真是理所当然。
他生气,却气得无力。于是他将身上的外袍烦躁地扯下来,冷着脸又进了浴室,继续那被裴宿打断的沐浴。
坏心情是会转移的吧。因为裴宿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心烦意乱的人换成了裴不理。
她又做梦了,这次不是噩梦。
她听见有人在对话。
“谁给你这专制的权力?谁让你这么做的!你是不是活得久结果把脑子都活糊涂了?!”
“我觉得应该这样。”
“你觉得……我看你是彻彻底底的疯了。你的做法像个暴君,你懂吗,暴君!”
“我不是。我只是想让受辱者真正解脱。”
“你……!”
那年长者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声音都在发抖。
那清冷的女声却自始至终都像死水一般,没有起伏。
人声消散了。潮水般的黑暗吞没了她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