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顿,“必须,弄死它!”
赵钱氏背脊抵着灶台,瑟瑟发抖地望着赵灵杰此的刻阴沉模样。
哪怕赵灵杰在跟她赔罪说对不起,她也没有半点踏实安心。
恐惧仍旧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绕着她,冲她吐着可怕的信子。
她根本不敢说任何激怒儿子的话。
她拼命点头,努力顺从儿子,希望儿子能变回以前那温润的模样。
眼前这个会暴躁打人的疯子,陌生得让她害怕。
赵灵杰盯着不停点头的赵钱氏看了看,然后问道,“是谁给你把的脉?”
赵钱氏飞快回答,“我晕倒后被扔到茶花巷外面一个新开的药铺门口,那里的大夫不认识我,所以灵杰你放心,没人知道这件事,我发誓不会有人知道!”
赵灵杰嗯了一声。
他又沉声说,“我们不能去药铺抓堕胎药,万一景飞鸢那贱人在暗中监视我们,我们去抓药必定会被她抓住把柄,到时候,我们就完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赵钱氏,“娘,你别怕,我去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堕胎的药方子,我们自己弄土方子。”
赵钱氏飞快点头。
看着赵灵杰一瘸一拐扶着墙离开,直到赵灵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厨房,赵钱氏才松了一口气。
松懈下来以后,赵钱氏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身子摇晃了一下,狼狈摔倒在地。
想起方才那个眼神冷漠表情暴躁的儿子,感受着肚子被狠狠打了两拳头的剧痛,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每一滴泪里都凝聚着她的委屈和绝望。
她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辛辛苦苦养了这个儿子将近二十年啊!
为了挣钱送儿子读书,她晚上点灯熬油绣花,白天去给人洗衣裳,她眼睛熬坏了也不敢停下,她大冬天冻得手指生出了冻疮还不敢买药膏擦。
儿子有个头疼脑热,她赶紧找大夫,她自己病了却跑去捡人家的药渣子熬着喝,舍不得浪费一文钱。
她怕儿子在书院丢人,自己每天偷偷吃咸菜疙瘩也要让儿子带白面馒头去书院,她穿的衣裳补丁摞补丁,也要让儿子有一身雅致的书生长衫……
她为这个儿子付出了一切,可如今,儿子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暴躁凶狠地动手打她!
她难道想怀上这个孽种吗?
她也不想啊!
儿子明知道她那天晚上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她是被迫的,这个孩子并非她自甘堕落去偷人得来,儿子凭什么要将所有怒气发泄到她身上?
明明是儿子的天阉带来了这一切的麻烦,儿子要是个正常男人她又怎么会去设计景飞鸢,明明是儿子的错,凭什么到最后是她来承受所有的苦果,凭什么这一切折磨都得她一个人受着?
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赵钱氏朦胧的泪眼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呢?
这孩子将来会像灵杰一样,动手打她吗?
她要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会不会……
想到这儿,赵钱氏飞快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她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