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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吃得大汗淋漓,一抬头,便瞥见谢虞琛从身后的小厮那里接过绢帕,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这几月的共事下来,众人对于大巫的畏惧已经消减不少,心里更多是是敬重。
他们从前又不曾真的和乌菏面对面相处过,所有对这位巫神大人的印象都来源于那些流传于众人口中半真半假的传闻。
许多莫须有的东西,或是有心,或是无意,传着传着也就成了所谓“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
但前些天,谢虞琛没日没夜地跟他们守在洪灾最严重的地方,却是众人亲眼所见的。
长途奔波之后还要顶着瓢泼大雨,浑身湿淋淋地指挥军士搭建防洪堤。这样的辛苦他们许多当地的官员都承受不住,对方如此金尊玉贵的身份,却从来不曾缺席过。
洪水最严重的时候,关泰初不论何时去到谢虞琛的房间里,谢虞琛都是醒着的。要么是在看舆图,要么就是披着外袍批阅各村县汇报上来的公文。
第42章
最后一批杜仲树苗种下去时,也差不多到了谢虞琛离开的日子。
送行的人挤满了长街两侧,相比起几个月前东山州上下官员畏畏缩缩地站在城门口迎接时的模样,简直称得上是热闹非凡。得亏大巫的威慑还在,才没有出现往他车驾上扔花和瓜果的情形。
谢虞琛放下车帘,勉强维持住了那份独属于巫神大人冷而贵的气势。
“马车颠簸,大人要不先睡一会儿?”
一大早,周洲就往车里挂上了安神的香囊。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融融的空气融着若有似无的淡香,直催得人神思慵倦,盹困不已。
谢虞琛懒懒散散地“嗯”了一声,下一秒便裹了毯子,一头栽倒在旁边的软枕上。说是软枕,其实也没有软和到哪里去。
谢虞琛用手拍了拍枕头,试图凹出一个舒服的形状,口中念着“等有了棉花后一定要……”。
一室静谧,后半句话跟着谢虞琛一起,彻底卷入了梦境中。
周洲手里攥着半打的车帘,下意识扭头“啊?”了一声。没等到谢虞琛的回应,他只好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子。没过一会儿,便也抱着刀打起了瞌睡。
……
乌菏即将启程回京,谢虞琛自然也该换回自己的身份。
仲家的采石场被洪水冲垮大半,仲学文也被谢虞琛找由头敲打了几回,彻底歇了作对的心。听说过阵子就打算收拾东西回老宅去。水泥厂的生产也步入了正轨。
东山州这边再没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谢虞琛便决定启程离开东山州。
路上时间充裕,就能慢悠悠地赶路,不至于那么辛苦。东山州多山,路途也崎岖颠簸,即使是前几年才修的官道,有的都不如京城附近的村野小道平坦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