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道:“竹林逸士的盛名,皖中三岁小孩都知道,自然不难打听出来。”
桑琼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急道:“能不能麻烦大嫂现在就去一趟呢?天黑以前赶到镇上,回来时我替大嫂雇车…………”
素娥沉吟了一下,笑道:“既然大爷等不及明天,婢子就现在去吧!”
桑琼大感欣喜,连忙跳起来,道:“我陪大嫂同去一趟。”
素娥拦住道:“不必劳动大爷了,这点路,婢子自己去就行,只怕回来稍晚些,大爷请等候好消息啦!”
桑琼千恩万谢,亲自送素娥走出庄门,迎面却见湖边正停着一辆空马车,心里大喜,连忙唤住,吩咐送素娥去镇上,再等候接她回庄,并且预付了车资,才放心回到楼房中。
踏进楼门,秀珠和罗天奇已满怀鬼胎守候在楼下客室,一见桑琼回来,罗天奇便抢着问道:“大哥午后真是去镇上延医了吗?”
桑琼笑道:“怎么不真?”
秀珠紧接着也问道:“你真的准备去龙眠山寻访什么竹林逸士,来替春梅治病?”
桑琼道:“假如传闻属实,能请得异人隐士,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秀珠突然双目暴张,大声道:“大哥,你怎会相信这种鬼话?”
桑琼讶道:“你怎知道这是‘鬼话’呢?”
秀珠怔了一怔,急道:“大哥,你忘了她的丈夫是生病死的吗?真有这种异人隐士,当初她自己怎不延请去替丈夫治病?”
桑琼笑道:“珠妹,你也忘了她说过,并不知道那位竹林逸士的确实住址,而且,那位隐士性情古怪,平常人特意去求他,他会厌烦拒绝的。”
秀珠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才道:“春梅的病是不能告诉旁人的,大哥这样做,即使治好她的病,咱们的秘密也就暴露了。”
桑琼仍然平静地道:“但能治好她的病,咱们也不需再保守这份秘密,正好提前赶往金陵,早些开始寻仇缉凶的工作。”
罗天奇见他坚持己见,也忍不住低声劝道:“大哥,此事后果堪虑,最好三思而行,刚才珠妹跟我谈起素娥的话不可靠,仔
细想不无道理,大哥试想:果有如此名医,我等也应早有耳闻既然皖中三岁小儿皆知其名,那素娥又怎会不详其住址?其中颇有可疑之处,千万不能遵尔相信、”
桑琼却仰面大笑道:“你们放心好了。大哥不是糊涂人,决不会做糊涂事,素娥一介霜妇,谅她也不敢骗咱们,如果她真能打听到竹林逸士居所,届时我自有主张,你们只照顾着春梅吧!”
秀珠不便再说,只好默默退回楼上,罗天奇陪伴桑琼在客室中等候,直到深夜,素娥仍未回庄。
罗天奇渐感不耐,烦躁地在室中走来走去,忽然又驻足问道:“大哥,事情有些不对,既有马车接送,她怎会去了许久不见回来?”
桑琼好整以暇坐在桌边独酌,笑道:“访人询问打听,原是急不得的事,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天亮以前,她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
正说着,突然遥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罗天奇连忙拔步迎出庄门,桑琼却不慌不忙,放下酒杯,缓步跟在后面。
庄门开处,果然是素娥乘车返来。
罗天奇一怔,问道:“怎么会去了一夜?”
素娥笑道:“唉!甭提啦,谁想到这件事会这般难打听呢,连问了许多家,都跟婢子一样不知详情……”
桑琼含笑上前挽扶素娥下车,道:“最后可打听到了?”
素娥道:“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确址虽未得到,却打听到一个可靠的方法……”
桑琼截口道:“那就好了,不要急,进庄去慢慢再说好了。”
从怀里又取出一锭银子,扬手递给车把式,又道:“多辛苦,这是加给的车资,天亮以后再来一趟,也许还要你的车往桐城跑个来回呢!”
那车把式连忙答应,顺手收受银子的时候,迅速从掌心塞给桑琼一粒纸团,然后驾车而去。
桑琼顺手将纸团接进怀中,和罗天奇掩闭庄门,伴随素娥回到小楼,甚至罗天奇也慒然不知纸团之事。
素娥略歇顺臾,便笑着说道:“真是爷们一番诚心,也是该当三姑娘福大有救,婢子问了许多家,最后才打听到那竹林逸士的消息,原来他已经不在桐城龙眠山了!这一来,倒省得大爷空跑许多冤枉路……”
桑琼又惊又喜地问道:“莫非他已经迁到附近来了?”
素娥先是一怔,接着笑道:“大爷真聪明,一猜就八九不离十,听说那位竹林逸士因为名气太大,终日被人烦扰求医,不得片刻安静,所以,半年前就搬离龙眠山故居,现在隐居在北峡山麓,由这儿去,大约只有百多里,乘马快行,一天之内就可以往返,岂不方便多了!”
罗天奇沉吟道:“这倒是件巧事………”
桑琼忙道:“大嫂可曾打听到他住在北峡山麓的详细地名?”
素娥俏国轻轻扫了罗天奇一眼,答道:“北峡山东北边,有一座庙宇,名叫‘三元寺’,庙宇不大,香火也清淡,据说那位隐世神医竹林迪士,就住在‘三元寺’里……”
桑琼长吁一声,道:“既知地名,天亮我就专程去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