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三个人都慌了,男子搂紧了媳妇,扭头望着左贵:“老郎中,这……这是怎么了?”
“啊?”左贵也慌了,放开笼着袖子的手,张皇道:“这个……”
左少阳却是心中一喜,赶紧弯下腰附身问那产妇:“你有什么感觉?”
产妇捧着大肚子呻吟着惨叫:“痛!啊——,要……要出来了——,啊,好痛!”随即,一股腥臭从她两腿间传来,带着血样的暗黑色羊水也流淌了出来。
左少阳狂喜,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叫道:“好了!下来了!要下来了!——用力!快用力!放慢呼吸,对,就这样!用力啊!”
一屋子人这才反应过来,梁氏忙冲进屋里,急声叫道:“忠儿,你们男的快出去,喂喂,外面的几个媳妇婆子,你们快进来帮忙啊,茴香,打热水来!还有稻草和草纸!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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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这才慌里慌张把媳妇放下,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门窜出屋外:“要下来了!婶子、大姨,大嫂,麻烦你们进去帮忙啊!”
屋里顿时慌作一团,哭的笑的都不知怎么好了。茴香急声道:“你们快进去帮忙,我去端热水,锅里正好有热水!草纸在柜台上有,稻草厨房有,——你们几个快去帮忙啊!”
那些个老婆子小媳妇这才回过神,顿时忙乱起来,有的跑去抱稻草,有的去找草纸,有的扭着腰挤进屋里,嘴里乱喊着“媳妇!用劲!使劲用力啊!”
很快,热水、稻草、草纸等物都送进了屋里。女的都进去把门关了上。屋里嘈杂的声音这才小了下来。那老者欢喜得老泪纵横,拉着儿子的手,站在门外,隔着门往里乱喊着,似乎这样可以帮点忙似的,也不知这样管不管用。
一屋子人都成了没头苍蝇的时候,左少阳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没人理了。瞧了老爹一眼,他还怔怔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片刻,就听屋里妇人们惊喜地尖叫道:“好了好了!死胎下来!哎哟妈呀,你这孩子,死了也想把你娘拖走啊?真不孝顺啊……!”
“呜呜呜……”
屋里又传来哭泣之声,听那声音,是产妇的,想必是心伤儿子已经胎死腹中,却不顾自己刚刚从鬼门关给拖了回来。
大堂里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左少阳乐得呵呵傻笑。上大学的时候,他是在一家有名的中医院实习的,跟随当地很有名的一位老中医抄方,遇到一些简单的病案,老中医也让他学着辨证诊病开方,然后给他纠正用方的不妥之处。那时候他也曾经治愈过一些病人,只是,那些都是些普通的疾病,很少遇到疑难杂症的,也曾跟随老中医参加一些危重病案的会诊,但从没有出手治疗这样重症的机会。
这一次,是他独自判断独自用方,一举成功地将一个生命垂危的病患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成功喜悦,一时之间都不该怎么好了。
左贵老爹则仰着脑袋,垂着手,探头探脑瞧着卧室紧闭的门,结结巴巴问:“真的……真的下来了?”
左少阳笑呵呵道:“是啊,爹,你的药真管用!”
“啊——?”左贵脸上已经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只是喜悦中,更多的是迷惑。
又过得片刻,门开了,一个大婶用块围裙包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出来,扫了众人一眼,哽咽着道:“是个……是个儿子!唉……命苦啊!”
“我媳妇呢?怎么样了?”汉子急声问道。
“没事了,在里面呢,你先别进去,脏得很!”
那汉子哪还顾得上这些,窜步进去,搂着那产妇,产妇抱着他的脖颈,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旁边的婆子媳妇忙劝慰她别哭,月子里哭会哭坏眼睛的。产妇这才收住声音。
收拾停当,扔用门板把产妇抬了出来,放在大堂里,用一条毛巾把产妇额头包上,还把被子一直盖到鼻子上,只露出眼睛在外面。
那汉子过来,给左贵跪倒磕头:“多谢老神医救我媳妇性命!”磕头咚咚有声。
左贵忙搀扶他起来,左贵还没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泻下药能下死胎,不知道这幸福为什么会从天而降,难道真是自己歪打正着了?还是老天爷开眼了?
左少阳道:“爹,你给这位大嫂看看,还要不要紧,再开两剂产后滋补的药吧。”
老者和那汉子连声道:“对对!麻烦老郎中再给瞧瞧,开些药补补!”
左贵忙过去蹲下身,汉子帮着从被子里掏出媳妇的胳膊,左贵把腕诊脉,又问了产妇的感觉,微笑道:“已经无妨了,回去静养,不要伤风累着,不要碰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