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风耐性很好,仍旧温温软软地牵着嘴角:“乖,张口……”
言诗诗皱了皱眉,先将送到嘴边的勺子移开,她这个人就是古怪,有些福她享不来。就像有的时候她可心甘情愿的迷糊活着,有的时候却非得钻那牛角尖不成,将一些事说得明明白白。
“景风,我真的不想吃,你的身价即便不知道,我也能猜个梗概。你实在没必要低姿态的做什么,我领受不起,也不会当作是多好的事。我这个人看似没有什么脾气跟个性,实则全身上下全都是毛病。如果此刻你是秦夜,他若不无微不至我反倒会火冒三丈,他越是帖心我自然也就越欢喜。可是你不一样,我不认为其他男人有对我百依百顺的义务,何况我就是这么个杂草人物。”
景风这么聪明的人,什么话听不明白,何况她已经说得极为清楚。无非想跟他撇清关系,跟除秦夜以外的任何男人在情感上划清界限。她说她既没脾气又没个性,在他看来,全是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哪一点拿出来,都正对他的喜好。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脾气的不作任何表示,温度适宜的一勺再度送到嘴边,眼里温温的笑:“来,张口,吃饱了才有力气明志,以你的脾气,估计要同我战上一段时间才能真心服帖。”强行送入她嘴中,嘴角噙着钩子:“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死磕。”
言诗诗沉沉的叹气:“景风,没有用的。”
景风挑起眉,手里动作顿了下,堪堪地瞧着她:“有没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甘情愿。你是女人么?女人的心真有石头做的,会捂不暖么?”
“女人的心很容易打动的,但也要看是谁,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遇不到对的人,还不如块石头呢。”王子涛对庄桐就算有情有义,可是庄桐一个在秦夜面前形神如水的女人,对王子涛又是何其的无情无义。
景风没喜欢过谁,到如今就喜欢这一个,倒觉得用一生的耐性去换取也是值得的。毕竟还没有什么是他景风不能攻破的。
淡然垂下眸子,不听她唱无用的曲。恢复动作:“张口。”
言诗诗咬着牙不张口,景风也不将手拿来,保持着一个优雅的动作等候。言诗诗真是没想到平日那个酷冷难耐的景风也有这么难粘的一面,斜眸睨他:“手不酸么?”
“觉悟转变这么快,知道心疼我了?”
言诗诗回答得坦荡荡:“要是酸了就识时务一些收回去,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不会心软。”
景风“嘶”了嗓,转首送到自己嘴里,要笑不笑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好吃,一仰首把一碗都喝掉了。清清淡淡地说:“饿死你!”
将碗放下,倒了杯清水过来:“喝点儿水,快点睡吧。”
言诗诗伸手接过,“咕咚咕咚”灌下去,再还给他时,冷静问:“今天我晕倒前,你说了什么话我没听清楚,你再重复一遍。”
景风修长的指明显顿了下,神色依旧:“时间太晚了,改天再说。”
言诗诗倒回床上,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不停琢磨,怎么才能出去?亦或跟秦夜通一次电话,否则她这样生死不明的,或者干脆让他以为死了,将带来怎样的混乱?!
景风知道这个女人接下来的日子会怎么考难他的操控能力,时时刻刻都会想着离开。这明显是个表面积迷糊,实则再清明不过的女人,在她搞明白自己跟秦夜是怎样一段过往前,不会轻易走掉的。
倒是秦夜,他与他的相遇,更像命中注定,有些债不论多久,都要讨回来。
一路来到大厅,叫来手下人:“去F城调查一下秦夜的近况。”
“是,少爷。”两名男子一溜烟下去,连夜赶去F城。
张管家悠悠的叹,几日来跟着愁眉不展。言诗诗出事他心里也不好过,这样的事还得死死压制着不能传到乡下去,否则言母又怎承受得住。而少爷几日来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宋谨走前也曾刻意交代,对于言诗诗这件事铁定是要先瞒过众人的。
秦夜平日虽然冷言冷语习惯了,可是对下人还都出奇的好。从不摆少爷架子刁难过分毫,他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稍受一点儿伤那都是疼到他的心坎上的。如今倒好,刚从老太太去世的阴霾中爬出来,一转眼又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再成熟老道也不过一个三十岁的孩子,心里不挨个千刀万刀,只怕过不去。
秦夜自打回来,第一次决定出去走走。秦家上下为他终于肯出来透透气松了口气,前后忙活着备车。
一见秦夜从楼上下来,急步迎上去,躲过右手一边,看到又免不了一阵揪心。昨天医生确诊了,这条手臂以后再不能用,就连摆设都做不了,烧得面目全非的,到现在纱布还拆不掉。思及此处,老泪纵横,不敢让秦夜看到窝心,缓缓退到身后去。
调整好情绪,方说:“少爷,我扶你上车。”
秦夜几天来没吃东西,整个人明显消瘦一圈,没理会他的话,左手掂着外套出厅门。秋季暖阳照下来,明闪闪的一片,多少有些不适,不禁微微眯眼。车子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候,顿了下,大步跨上去,快速离开。
楚信风没想到秦夜会过来,再强劲的男子也禁不起折腾。最磨煞人的还属心理,他尚且疼痛如斯,着实不敢想象秦夜日日夜夜以酒为伴,心里已磨砺成怎样一番溃烂的模样。一把揽上他的肩膀,强颜欢笑:“怎么?才一天不去看你,就想了?”
秦夜右手抬不起,别着劲用左手将他的胳膊拿下,坐到沙发颌首瞧他:“来向你交代点事情。”
楚信风怔了下,直问:“什么意思?”
秦夜淡然靠到沙发上,轻描淡写:“如果我不幸早死了,遗产你要不要?”
楚信风伪装的轻松彻底僵住,跨过来一拳就想砸过去,打出去了又不忍落下,在他右肩膀上轻轻坦开掌,再收回来,伤情到无法遏制的地步。瞧瞧他们如今都成了什么样?为何狼狈又落破,真像是活不起了。
“秦夜,你说的这叫什么屁话?你的家业我敢要么?我楚信风怕被钱砸死再给埋了!你要实在没话说就滚回秦家去,别在这里拿话恶心人。是,我是没你有钱,不如你一半产业,这么寒碜人有意思么?活不起就去死,别跑我面前说三道四的,没时间陪你闲打牙。”
秦夜轻微牵动嘴角,因为脸色的苍白,这笑并不如以往风流倜傥,穷酸得像能挤出泪来。痕迹没扯多大就松懈了:“人还有不死的么?早晚的事。我不如你命好,怎么活也定然活不过你。这些家业给别人可惜了,不如都给你。我孤身一人,吃钱穿钱这一辈子又能花多少?”
这一句话说得楚信风满眼泛酸气,瞧瞧他这话,就好像他楚信风命多好。真是穷得就只剩钱了,如何不是孤家寡人。
越发没好气:“你跟我不熟悉是不是?我命好不好,你会不知道?谁不知我楚信风有人生没人养啊?”否则他天翻地覆的折腾什么劲呢,那些过往如今就没必要再提了,坐过去,心平心和跟他说话:“秦夜,我知道诗诗出事你很难过,这种心情我理解,我又如何好受。当时我们一起把她从靠山屯里带出来,如今这个样子……”楚信风觉得他比他勇敢,说到这里还是喉咙哽动,挥了挥手:“赶紧走吧,别让我看到你。”
秦夜坐着不动,眼光定住,眸内渐渐空灵。良久,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压,坚持把话说完:“楚信风,你想多了,我没有轻生的念头。”只是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以防万一罢了,说不上哪一时就死了,连个亲人都没有,这些家业处理起来也麻烦,不如现在就有个归属,如果我能长命百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