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夫人怀着身孕,比早前嗜睡,脸色亦不怎么好,但老夫人离京后府中内宅之事悉数交到了夫人身上,她每日其实都应接不暇,还有即将到来的宫中生辰宴,每日都有宫中的嬷嬷来教习,她近乎整日不得空闲,他亦少在她跟前露面,不拿暗卫的事情扰她,除非,是一定要她知晓,或是要她拿主意的事。
她其实不大懂,却会问,早前老夫人是如何做的?
他亦耐性告诉她。
她有的时候会追问,有时候会不问。
但他给她的东西,她都会仔细看。
他听得最多的,便是按你意思办。
他起初想,她许是经历有限,有些敷衍,但隔离两日,她会寻他,温和问道,有一处还是没看明白,能否多同她说一些?
他想,她应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也许是如此,他出入夫人跟前的时候越渐增多,便越会觉得与之相处,如沐春风。
每个人的脾气大都不同,夫人在认真同府中每个人相处。
亦包括他。
渐渐的,他看得更清楚明白了些,夫人其实心如明镜,交给他去做的事情,同交给丰巳呈去做的事情,截然不同。
丰巳呈性子张扬,喜欢热闹;他比丰巳呈更低调,沉稳。
他忽然想,夫人兴许是信任他的。
与侯爷不同。
她亦会同他说,长翼,此事你拿主意就是,我信你。
她许是小觑了这句话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在屋顶出神了一日。
老夫人许是都未彻底信任过他,他才跟她几日,她凭何信任他?
但莫名,他觉得她并未骗他。
东宫的赏梅宴上据说生了些风波,但跟去的人是丰巳呈。
他是听丰巳呈说,怀安郡王府世子替夫人解了围。他知晓夫人早前回京,路上是与怀安郡王府世子和叶浙一道,夫人自有为人处世的方式,而她的待人接物,亦会让人愿意帮她。
譬如他。
宫中生辰宴渐近,他在府中依旧见她连轴转着,听太医说怀得是双生子,很辛苦,也一直孕吐不止,但侯爷在朝中事多,又尤其是许老爷子过世后,侯爷似是有些许预感,在朝中亦有动作。
侯爷处已有烦心之事,夫人从未找侯爷抱怨过。
而侯爷对夫人的关心,便似是浮于表面了些许。
两人在一处,总有一人喜欢一人多些。
早前,他以为是侯爷。
但越看得久,越觉是夫人……
侯爷的性子张扬霸道,喜欢变着方子让夫人哄他。
夫人的性子柔和温婉,大都顺着侯爷,也会顾及旁人,似是侯爷身旁柔软的屏障,他心中阴晴不定时,与他晴空万里,亦遮风挡雨。
他有时会莫名想,夫人对侯爷的照顾,有些让人羡慕……
他微楞。
很快,这股念头便在心中消融。
她是夫人。
他的职责是守好她。
宫中生辰宴,柏子涧随侯爷和夫人入京,当晚,宫中宫变,侯爷和夫人未回府,而京中也被庐阳郡王驻军攻破,驻军同禁军在京中厮杀,亦有人闯入平阳侯府,但侯府内有侍卫,有暗卫,并未生多大风波。
但自东宫逼宫后,在京中清除晋王势力,一家接着一家灭门。
京中局势急转直下,侯爷亦搅在其中受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