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没错,我同你说这些,一是不想赵准之被低估了,二是你不说修整之事,我也得提。今日咱们在富水大败李济,并非只是多下一城这么简单。”
&esp;&esp;“待驯服了那群兵,李济手中的邓州,唐州,随州,皆入你囊中。”
&esp;&esp;程穹跟着周道远学了这么多年的兵法之道,并不是徒有虚名。
&esp;&esp;若搁武林之中,那便是名门子弟,正派高徒。
&esp;&esp;“如今在这山南东道,唯有襄阳同江陵,能与我们一战,已经是三足鼎立之势。”
&esp;&esp;段怡看着程穹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突然插嘴道,“我有一个疑问,咱们初次对战,瞧你说崔子更那话,也不像个正经人。怎地如此,竟是成了高洁君子?”
&esp;&esp;程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都是你们衬托得好。”
&esp;&esp;从前义父周道远性情严肃,大兄是高深莫测的神棍,二哥是周道远的等身小人,他算是最跳脱的,还曾被义父骂皮猴儿。
&esp;&esp;可自从入了段怡麾下,他那是瓜皮对泼皮。
&esp;&esp;段怡同情的拍了拍程穹的肩膀,“没有关系,看看你的轻功,不是叫我训出来了。待我想想……”
&esp;&esp;程穹回想了被蛇漫山遍野追的恐怖往事,火速的摇了摇头,“大可不必,总得有个正常人,同外人打交道,合纵连横。”
&esp;&esp;他说着,像是方才注意到旁边默不作声的申成似的,唤道,“申刺史!”
&esp;&esp;申成见他们终于注意身边还有一个大喘气的活人了,松了一口气。
&esp;&esp;再等久一些,他便已经维持不了一州父母官的体面了。
&esp;&esp;天知道他刚从温泉池子里出来,头发都还淌着水,再站久些,那就要结冰了。
&esp;&esp;“老夫乃是朝廷命官,读圣贤书,听圣人言,是绝对不会屈从于逆贼的,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申成宁死不从。至于申慧,就当我没有生这个女儿。”
&esp;&esp;段怡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申成。
&esp;&esp;“我虽是个土匪山大王,那强抢人也是格调的,起码得是年轻貌美能打架!”
&esp;&esp;申成老脸一红,他年轻之时,也算得上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好吗?一想到这里,他忙止住了自己的念头,省得完全被段怡带到沟里去了。
&esp;&esp;“士可杀不可辱!”申成怒道。
&esp;&esp;段怡想看傻子一眼看向了申成,“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吹着冷风,打着喷嚏,我不是也没有拦着你?”
&esp;&esp;“你又不是那貂儿,做不成大毛领子,谁费那个劲,去剐你的皮?你若是愿意留下,这富水军中我说了算,这日常琐事,还是你管着。”
&esp;&esp;“你若是不愿留下,拿了盘缠,喝上几碗姜汤,自行上京寻圣人去。不过此去山高水远,祝你一路走好了。”
&esp;&esp;申成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见她眼神清明,不似作伪,心中竟是生出了一丝茫然来。
&esp;&esp;他朝着那城楼下看去,申慧火红的身影格外的好辨认,她蹲在地上,笨手笨脚的学着一旁的小娘子的样子,给躺在地上的伤员包扎。
&esp;&esp;申慧的样子格外的认真,像是他从前求学的时候一般,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去。
&esp;&esp;他陡然眼眶一热。
&esp;&esp;想到先行送走的妻儿,申成深吸了一口气,“申慧便托付给将军了。”
&esp;&esp;立场不同,便是来路一致,去向亦是径庭。就像他同申慧的母亲一样,到底是要分道扬镳的。
&esp;&esp;申成说着,朝着段怡拱了拱手,袖子一甩,下了城楼。
&esp;&esp;段怡并未将申成放在心上,感受到程穹炙热的目光,她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呵欠,“昨夜做了个噩梦,一宿未眠。先生教我,有事弟子服其劳。”
&esp;&esp;“我没有弟子,那就只能有事你们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