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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捏着鼻子读完《女训》、学完礼节,大婚当天的程序也烦琐。沈阁乔实在记不得喜娘叽里咕噜同自己说了些什么,她顶着沉重的头饰跪拜许多次,又由人扶着弯弯绕绕地走,有好两次差点踩到自己裙摆,晕头晕脑地要摔跤。
所幸身旁有人提醒。开始是青碧,后来则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那人声线磁沉好听,像是藏于名阁内的古琴奏响,他轻而缓地提醒:
“小心台阶。”
“小心脚下。”
“……”
沈阁乔低头,视线隐约瞥见那人的穿着──是同她一套规制的婚服。
而那人牵着红绸的手骨节分明,因常年握兵器,关节处隐约能见茧,显出历经沙场的粗砺,和安全感。
沈阁乔又看自己的手,洁白如玉、小巧柔软。徐雍启大掌牵着红绸,沈阁乔的手则被那条红绸包裹,像天幕容纳柔软的云。
有一点奇妙。
沈阁乔莫名因此品味出一些成婚的真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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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琐的仪式终于结束,夜幕落下,昏昏夜色为角落里的蠢蠢欲动打了掩护。
外面贺郎酒宴宾客,婚房内沈阁乔则昏昏欲睡。
脑袋好重,她好困。
早知道不让青碧下去了,一个人坐着属实无聊。
那个便宜夫君怎么还不过来。
……
沈阁乔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听见外面宾客喧闹声渐小。
而后忽的响起兵刃交接的打斗声。
刀剑锋刃相交,剑锋与剑锋相互摩擦对抗,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尖刀入肉,血腥气弥散开来。
谁的暗器划过空气,最后很钝的一声扎在木门之上。
沈阁乔身手不算好,听声识人的本事倒格外厉害。
外面打斗的个个是高手,招招下手毒辣,且是多人围攻一个目标。
围攻谁?
自然是她的那位夫君徐雍启。
新婚夜面临死生危机,皇家夺位的战争可以看出有多凶险。
沈阁乔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探身从床边枕头下握了匕首。
如果徐雍启输下阵来,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又有人加入打斗,场上局面复杂,沈阁乔已分辨不出哪一方与哪一方。
血腥气倒是愈演愈烈。
刀剑相交声渐小,打斗分出胜负。
婚房木门被推开,来人脚步声轻不可闻,血腥气浓重地将沈阁乔裹挟。
下一秒,一柄长剑探了进来,剑尖挑起沈阁乔的盖头。
衣袖内,沈阁乔掌心匕首攥得更紧。
盖头掀开的一瞬,沈阁乔往后躺倒,然后迅猛起身,掌心匕首对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