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能赌,只能尽可能牵制住阴信成部,然后全力击溃眼前归义军主力,只要中军被破,任他还有多少伏兵,都不值一提,影响不了大局。
而张延礼这边,见到天睦可汗全军压上,亦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刻,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他也毫不犹豫,亲率剩余两队甲骑具装,全部压了上去。
临行前,张延礼仍面色轻松,甚至有时间安慰他初上战场的弟弟张延嗣。
“三弟勿需忧虑,待会跟着为兄,你我兄弟二人,并肩作战,一路杀过去。”
而一旁的张延嗣面色狰狞,几欲弑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二兄放心,吾必紧随其后。”
第一次上战场,大都会感受恐惧或者茫然,就算是张延礼之前也只是强装镇定,但他却从庶弟眼中看出了一丝兴奋的感觉,好像他天生适合这样的场景。
张延礼对这种情况感到不妙,但眼下绝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以后再说了。
回鹘天睦可汗的亲卫队和张延礼的亲兵队一前一后加入了战场,而之前休整的神沙都、平康都二都亦立刻加入战场。
原本就混乱的战场如今变的更加混乱起来。
张延礼这边,亲率百余人的甲装具骑,不管战场上任何破绽,直冲回鹘骑兵聚集的地方,用这重骑兵的冲击力,击垮战场上眼前的任何敌人。
而帅旗所过之处,士气大振,一时间有反推回鹘人,重新夺回主动权的迹象。
但张延礼明白,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士卒都已经到了极限。
天睦可汗就算被阴信成牵制,能调动的预备队仍比他要多得多,故而,张延礼是救不过来的,只能亲冒锋刃,带队冲击敌方,夺回主动权。
不管回鹘人从哪个方向攻来,他先攻过去,用自身为饵,吸引回鹘人的预备队来攻。
果然,天睦可汗见张延礼冲了出来,亦命手下立马攻来,若能在此生擒或者杀死张延礼,他无疑能更快取得胜利。
但全副武装的张延礼又哪是那么好杀的,更别提他周围的上百重骑兵。
张延礼马槊在手,连冲带刺,已经击倒数人。而身后的张延嗣同样勇猛异常,不似寻常人,他的马槊与普通马槊不同,更短一些,而且柄端装有一长圆形锤,上面密排铁钉或铁齿六至八行,更似狼牙槊。
而张延嗣最喜欢用槊端砸人面部,一连将数人砸下马来,所中者立刻坠马身亡。
很快,他的狼牙槊端已全是鲜血,鲜血滴落,让他握槊的手都有些打滑。
张延礼眼神扫到,更是心惊,但现在有这种勇猛忠心的部将也不是坏事,故而不管如何,继续带队冲杀。
片刻后,这百人还能战者只剩六七十人,但沿途所杀之人已有二百余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但更重要的是这种无所匹敌的气势,让归义军这边士气大盛。
张延礼的带队冲击,直到回鹘可汗的亲卫队赶到,才迟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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