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言刺耳,年轻弟子听见,仍感到不悦,重璧峰主却传音道:“他们地位低微,夹缝求生,无奈只能做马前卒表忠心,换取一席之地。”
恰好湖心亭传出归清真人的声音:“寒山如何说?”
重璧峰主像个儒雅读书人,说话慢条斯理:“是谁破坏秘境,谁心里清楚。”
不等对面怒斥,他又话锋一转:“那就按你们说的比,这一次不管什么结果,总该心服口服,再无异议了吧?”
泰珩真人点头。周易冷笑道:“有圣人在此见证,自然最公平!”
“既然如此,依照霁霄真人遗愿,初空无涯传与优秀年轻弟子。今夜参会的年轻人,能者居之。”归清真人笑道,“谁不同意?”
场间无声。泰珩真人未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重璧峰主拍拍虞绮疏肩膀。
虞绮疏会意:“我去吗?”寒山掌门大弟子崔景又闭关了,这次没有参会,但他前面还有重璧峰三位师兄。不曾想第一场就轮到他,的确没什么心理准备。
重璧峰主温和道:“去吧。”
虞绮疏行礼应是,他倒不害怕。这本就是他们长春峰的事,他临走还向初兄发过誓,一定会努力战斗,不让初兄被别人带走。
四面竹道响起议论声。虞绮疏上场,最符合众人的心理期待,孟雪里大弟子下落不明,大家便默认虞绮疏代表长春峰。
之前去试探他的修士皆铩羽而归,但那是不动真元地切磋,这小子到底有多少本事,今夜就能知晓。
云虚子和蔼笑道:“哪派晚辈有意‘初空无涯’,愿上场一试?”
这次出乎众人意料,淮水周家还未答话,夜色中先响起一道柔媚女声:“我霞山愿一试。”
虞绮疏同样不解,传音请教重璧峰主:“为什么是霞山派?”
重璧峰主叹了口气:“应是明月湖安排的顺序。霞山双姝是涴芷仙子的徒弟。”
霞山新掌门涴芷仙子,本修习无情道,却遭胡肆始乱终弃。霞山众女对胡肆很有意见,连带着一直看寒山不顺眼。但碍于胡肆圣人身份,不好明说,恨屋及乌却可以。谁让虞绮疏是孟雪里的徒弟,而胡肆在瀚海上空,当众请孟雪里上云船,亲切地叫他弟妹,一副好大哥模样。
明月湖既然安排了这场盛会,当然不能让一个寒山弟子出尽风头,因此先安排别派弟子,最好是与寒山有过节的门派上场,下狠手打,打得过当然好;真打不过也无妨,若别派尽败于虞绮疏手下,再由明月湖弟子战胜虞绮疏,这更显得力战群雄,实至名归。
这些弯弯绕绕,虞绮疏还没想明白,人已动身。
明月湖一位长老走向亭外竹台,负手立在竹台边缘,摆出一副场边裁决架势:“请霞山派、寒山派高徒上前来。”
宋浅意紧张地注视场间,十指揉皱衣裙。同门不知她为何如此,低声娇笑打趣:“宋师妹紧张什么,莫非收了那寒山小子的桃花,拿人手短?”
登场的霞山女修身穿烟粉色衣裙,容貌娇艳。虞绮疏与对方客气见礼。他这次下山,的确见了不少女修:青黛冷艳锋锐,宋浅意表面清丽温柔,眼前这位师姐风情娇媚。各花各美,他看在眼中,唯有欣赏赞叹,心里生不出丝毫亵渎之意。
粉裙女修还礼,自报家门:“霞山小涧,赵画蔷。你就是虞绮疏吗?”
“我是。”虞绮疏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却听那女修道:“那我不能跟你打。”
虞绮疏:“啊?”
她转向场边明月湖长老,高声道:“我认输了。”
全场顷刻沸腾,年轻弟子沉不住气,顾不上传音,议论纷纷。
“等等,她刚说什么?我听错了?”
“霞山仙子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被桃花收买,看上这小子了吧?”
虞绮疏急道:“这位师姐,请不要开玩笑。”
粉裙女修平静道:“我曾在瀚海秘境中,得你师父、师兄指点,受益良多,因此突破境界。那时我自愿发誓,‘此生不与长春峰兵戎相见’。还怎么跟你打?”
她声音沉稳,水波般传开。参加过瀚海大比的年轻修士面露异色,闭口不言,因为确有其事。没有参加过的,再次爆发出一阵议论。
各派带队长老不得不维持秩序:“肃静!”
虞绮疏怔然:“竟还有此事?”
粉裙少女嫣然一笑:“当时不止我一个人发过誓。”
她环顾四面,朗声道:“你们可还记得誓言?”
场间议论静止,鸦雀无声,有明月湖弟子高声道:“赵师妹,你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