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净情况特殊,首先她是储君,够得上品级的官员和勋贵都得来出席。其次有鉴于她是女子,于是各位官员的夫人也得来参加,最后,她有着数量庞大的庶母,够的上品级的嫔妃也要出席。
于是,该次及笄礼的规模十分宏大。
二月十六,天还没亮,素洁,花雕,绿桔,杏儿就紧张的忙碌开来。
厨房送来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据说都是从骊山运来,半夜刚送进宫的泉水。热水倒进了白玉浴池,绿桔提了一篮暖房送来的新鲜花瓣,和杏儿两人将其撒进水中。
素洁和花雕亲自动手,一个洗头,一个擦身,将她刷的白白嫩嫩。然后换上一套短褂裤。黑色丝缎,朱红色衣缘。头发梳了个双鬤,剩余的披散开垂至臀部。脚上是一双彩色的缎履。打扮好后,坐上车辇,行至太庙。
第一百二十三各方涌动(一)
叶明净坐在“东房”内。竖着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礼部官员正高声唱喏,来一位宾客,便唱喝一声。
官员和勋贵是按照品级入内的。进来后,得一一参拜帝后。故而,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比大年初一的权贵拜年还要漫长。
叶明净认为,最辛苦的还是那些宫廷乐师们,音乐声一直没有停止过。反反复复的吹奏着《仪礼》中的乐音。在叶明净看来,实在算不得优美。
好容易,宾客全部到齐。音乐声停。承庆帝的声音在空旷中响起:“吉日令辰,告天诸灵……”他说了一段很长的话,大意是神灵祖宗保佑,我大夏朝的储君,今日年满十五,即将成人,要行及笄礼。诸位大臣都来做客观礼,祖先保佑,我大夏朝能繁盛绵延。
然后就是叶明净出场,她的亮相十分惊艳。在东宫时她就照过镜子,她虽然个子不矮,但脸长的很嫩,平时穿着深衣还好些。今天这短褂小裤一穿,垂髫散发。看着就觉得很小,不禁让怀疑,她真的有十五了吗?
叶明净面向南,朝着众位宾客揖礼。然后对着东面跪坐在笄者席上,正宾果然是安妃,不知道她家父皇大人是怎么办到的。
安妃走到她面前,高声吟道:“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顾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福寿公主奉上罗帕和发笄。安妃替女儿梳头加笄,然后退回原位。萧曼上来,象征性的替叶明净正笄。之后叶明净起身,众宾客齐齐向她行礼,已示祝贺。萧曼从福寿公主手中取过一套衣服,陪着叶明净去了东房。
东房更衣室,叶明净换上了这套红色的素衣襦裙,没有绣花。回到正席上,面向宾客们展示了一下,然后转身,对着承庆帝和薛皇后行跪拜大礼。然后再面东跪坐。安妃洗了手,拿过福寿公主捧上的发簪,吟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萧曼拆去叶明净头上的发笄,安妃插上发簪,退位。然后重复上次的动作,正簪、宾客向她行礼、去东房换衣服。
这次换的是一套明黄色的曲裾三绕膝深衣,橘黄色衣缘。深衣上绣了龙纹。叶明净出来后向宾客展示,众人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凝重。
及笄最后一次的加的应是钗冠。福寿公主捧上的托盘里却没有发钗,只有一顶玉石发冠。安妃的赞词也有所改动,变成了:“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冠服。弃之稚念,慎养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萧曼替其正冠。众宾客神色复杂的起身行礼。叶明净回到东房更衣。这次的衣服是女式储君朝服。黑色广袖,深红色衣缘,黄色夹边。满绣五爪银龙,祥云腾绕。
叶明净穿着雍容的储君朝服向帝后行跪拜大礼,承庆帝神色动容。下拜受觯,祭献脯醢和醴酒后,皇帝陛下拍着女儿的肩膀,道:“礼已齐备,良月吉日,宣汝表字。汝字甚善,宜为卿有。福佑天护,愿汝永持。汝之表字为‘澹宁’。”
名字,名字。有名还要有字。澹宁,就成了叶明净的字。
最后,便是拜见尊长。叶明净要拜见的,除了帝后外,就是生母安妃、姑姑福寿公主、贤妃、瑾妃等庶母。
朝臣和勋贵们向她祝贺。至此,及笄礼成。太女殿下正式成年。从此以后,她可以以成人的身份参加一系列活动。
而储君的亲事,也在这时提上了议案。
亲事,在叶明净看来,只是一个过程。一个达到某种目的必经的过程。及笄之后,承庆帝便琢磨着给她一点事务做做。和她商量。叶明净提出了想去内务府。
“内务府?”承庆帝十分惊讶,“你不去六部?那里才是朝政的根本。”
叶明净笑道:“父皇,儿臣去了六部,真的能学到什么吗?父皇,男子二十方才加冠。女子十五却可及笄成年,比之男子早了五年。这是为何?因为世间之人对女子的要求低。女子只需做早晚吃食、徒四季衣衫、照料双亲、养育孩童。这些事无需高深学问,聪明才干。故而,年满十五就可胜任。而男子则需奔波养家、操持庶务、文成武功、出将入相。这些,没有时间和年龄的积累是不行的。故而要等到二十方可成年。父皇,儿臣虽已成年,只怕在朝臣们心中,还是远远不够的。即使去了六部,他们也不会放心将事务交给儿臣。”
承庆帝挑眉:“他们不放手你就避开么?遇难则退。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叶明净狡黠一笑:“父皇,儿臣没有退让。儿臣想的是避其锋芒,由基础入手。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一击。让其无还手之力。”
“基础?”承庆帝玩味儿了一会儿这个新词,道:“难道内务府就是基础?”
“朝臣们此时眼睛都盯着您,在看您会将儿臣送至何处掌管事务。内务府属宫廷用度,既算朝事,也算家事。儿臣掌管此处,官员们不会有反弹。”
承庆帝摸摸下巴:“嗯。你这是管家之职。他们的确不会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