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时笑道:“但是柳眉也不傻,她不敢在王爷跟前表现,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她就不能留在小主子身边了。”
翠翠不懂:“为什么?”
“她有异心了啊,有异心,就不能好好服侍小主子了。以前出过这样的事,王爷去看小主子时,小主子身边有个侍女,穿得单薄,有意勾引王爷,王爷当场就让窦公公过去把她带走了。”
翠翠不由点头:“那王爷对小王爷还是很上心的。”
“当然了,其实王爷有时候看上去冷淡,是因为先——”善时住嘴,她意识到有点说多了。
可是翠翠的一双眼睛正期待着她不说,旁边椅子上的兰宜也望了过来,目光清淡,不含催促,只是显示她也在听。
善时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先王妃生下小主子后,身子就不大好,后来不知怎么,还有些发了癔症,总觉得有人要害小主子,不许旁人靠近,连王爷都不例外……见到王爷过去就尖叫哭泣,后来王爷就不大过去了。”
原来有这段前因。
兰宜觉得沂王对待小王爷有一些不近人情,原以为是他性情使然,现在看来确实大半没错——先王妃禁止沂王靠近儿子的那段时间,必定对父子感情产生了影响。
他本来就好修道,于男女情分上冷漠,这么一来,就连父子情谊也一般了。
不过该替小王爷着想的时候,他也着想了,比如另外去延请名师,算是尽到了父亲的本分。
兰宜无意再加评判,和她并无关系。
她对彭氏的兴趣还大一点,彭氏儿子那天向她喊出的那句话,她始终没有忘记。
小王爷求情也没能求出个结果,不知他们到底犯了什么过错,现在又落到了什么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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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不论哪里的地牢,都有几个共通点:不见天日,阴暗潮湿,气味难闻。
沂王府的也不例外,不必动用什么酷刑,好好的人在这里关上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要崩溃了。
最里面的一间监牢里,彭氏一家三口蜷缩在一堆稻草上,形容如何邋遢不去说它,目光都是呆滞的,只有彭氏的手还牢牢揽着儿子。
灯光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三个人都先眯了一下眼,像被刺到了一样,然后彭氏才猛然醒神,扑到粗壮的牢柱上去。
“王爷,求你放了平安,饶他一命,奴婢千刀万剐也没有怨言——!”
她跪不稳,趴伏到地上用力磕头,声音嘶厉。
灯笼渐近,提着灯笼的窦太监身后,是身形高大,令人望之生畏的沂王。
“闭嘴。”窦太监训斥,“这会子哭丧,早干什么去了?你当年要是禀告王爷,用得着在这里受罪。”
“奴婢不敢……不忍心……”
“你不忍心,你倒是个忠仆,”窦太监冷笑起来,“你怎么不想想事情败露,你一家子的活路?”
彭氏哑声,她想了,所以她逃了,直逃到千里外的老家才松了口气,两三年下来,她在王府里怎么治都好不了的心病都好了,日子越过越踏实,她非常满足。
可是她的丈夫却越来越不满,他也是王府奴仆,为了说服他离开,她将那个要命的秘密告诉了他,他曾经也是害怕的,所以同意了一起走,但随着时日推转,他渐渐想念起王府生活的风光,埋怨她太胆小。
他甚至想回王府去,他们频繁争吵,有一天被儿子平安听见……
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再后来,沂王府的人找来了。
她一看见推开篱笆门的汉子与普通农家不同的精悍模样,就知道完了。
曾经她噩梦里出现过的情景,真的降临到了她一家头上。
“奴婢后悔,早就悔了……”彭氏手里用力抓着几根稻草,眼泪是已经流干了,喉咙里透出力竭般的悔意,“但是来不及了,一开始没说,后来想说,也不敢说了,奴婢怕王爷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