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这两天忙得不见人影。
窦太监也不见了,兰宜听见过,他被派回了青州。
真奇怪,一个张怀,怎么值得如临大敌。
兰宜觉出异样来,沂王每日具体的事务她仍不甚清楚,他不怎么避她,只是她没去关注——大概正因她不感兴趣,他才能放心地减少回避,但出现这样不同寻常的局面时,她会有所触动。
她最直接联想到的就是小王爷还在青州。
沂王当初上京祝寿,不一定料到能在京里呆这么久,不然,他也许不会为了惩戒将小王爷独自留下。
小王爷身份虽尊贵,毕竟是个孩童,不能撑起一府来,而以小王爷急躁未定的脾气,假如执意要乘尊长不在干点什么顽劣的事情,长史教授等辅官加上内院服侍的彭嬷嬷都不一定拦得住。
窦太监很可能就是为此回去的。
要是小王爷那出了什么差错,还叫张华查探到,那真堪称阴沟里翻船了。
这么看来,沂王着实谨慎,连张怀这样的纨绔也认真应对,难怪太子想败他的名声捉他的错处,闹到最后却总是自己吃亏。
兰宜随意静静想着,她心里觉得还有些微说不出来的不对,因为这无法解释沂王的怒意及忽然来摸她肚子的举动,不过,他有不自在就要来寻她的事,又似乎是他向来的为人。
兰宜微哂,他倒好像真要与她做长久夫妻似的,不然何必这样。
他自己已有子嗣,嫡长正出,后继有人。
想及此处时,兰宜并不觉得什么高兴,反而有点发冷:为了成就大业,沂王连儿子也可以抛在青州久久不问,几个月了没听他关怀过一句,她又算得了什么。
她心中如此想时,多少在行动上表现了出来,沂王白日带着伤臂忙碌,晚间还是要回来就寝,三五日后,他沉着脸把贴着墙睡下的兰宜拉了过来。
“气还没消?你就这么大气性,本王要是寻常民间男子,是不是要被你罚到床头跪着才罢。”
兰宜闭着眼否认:“王爷说笑了,谁敢这样对待王爷。”
“我看你就敢得很。”沂王气势颇汹地抵住她额头,“本王可是看你几日冷脸了,要是有冷宫,你是不是也要把本王发配进去。”
他咄咄逼人,阵势摆得很大,可是真正言辞里的求和之意,不可谓不明显了。
“王爷胡说什么。”
兰宜想翻身——没翻过去,沂王单手控制住她,一番拉锯之后,变成她伏在他身上的姿势,这样可以几乎不牵动到他的伤臂,然后他的眼神在昏暗中注视过来。
“我问过孟源,他说你从前郁结于心,才致气血凝淤,多有不谐,调养至今,已经没事了。”
兰宜怔了下。
孟医正每个月固定会为她请两次脉,请完会说她的身体又好转了一些,她听见这话,就不再多问,那些医术上的词她又听不懂,问多了也是无益。
她不知道沂王有命孟医正探查那件——不能怪孟医正,他为医者,把脉就会把出她各样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刻意为之。
那就都是他的错。
他难道以为她会因此欣喜——不,她一点都不想要,她只是控制不住地烦恶,好像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又席卷着向她拍打回来。
兰宜张口咬住他的肩。
她实在生气,他踩一次她的痛处不够,接连又来踩第二次,难听的话她不会骂也不能骂,只好借此叫他也痛一痛。
沂王由着她咬,无奈道:“怎么这都说不得了。”
他抬手抚她的头发,教她:“轻点,仔细明天牙酸。”
“……”
不用明天,兰宜现在就觉得下巴累得有点发酸了,且又不能彻底不要脸面,把口水都糊他肩上去,僵了片刻,只好退开去。